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说的话她听不懂,可爷听得懂。
若非这事做得隐蔽,那唤作沉玉的丫头将空瓷瓶儿给静兰院送了回去,崔媛恐怕还真要以为自己被赵渊拿住了把柄。
她勉强一笑,赵渊才凉薄地收回目光,连寒暄也无,径自出了垂花门。
几人碰面,不过几息的功夫,便分道扬镳。
沈青棠面上的羞红褪去,脚步轻快,心下只道赵渊倒有几分宽和的好脾性,不计较她昨儿轻薄他。
待进了静兰院的大门,崔媛仍紧紧掐着梅香的胳膊,笑意苦涩:“你可瞧见了,他竟护着那小蹄子……”
梅香眸光微闪,只得道:“到底只是个通房丫头,便是再升位份,也是个妾……”
“您没得同她计较,平白失了身份……”
……
江南崔宅中,一处由两个院子打通,重新修造的宽阔院落里,肥头大耳的崔二爷正揽着一个小娘子在廊前赏菊。
“您可别同夫人计较那处铺子了,夫人既喜爱,妾没有夺人所好的道理……”
姎姎抬起纤纤素手,拈了一块清甜的秋梨,送到崔二爷口中。
崔二爷将梨肉咽下,暧昧地摸了一把她的软腰:“不妨事,一个铺子罢了,她若不给,便是她善妒,爷有的是法子对付她。”
“你不必忧心这些,只管好好养大咱们的麟儿,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爷自会双手奉上。”
姎姎嗔他一眼,微恼道:“爷只当姎姎是个贪慕虚荣的?妾跟着您,只求共结连理双枝,有个知心人过日子罢了……”
“至于旁的,都是不打紧的……”
崔二爷忙哄着,伸手轻抚她的腹部:“是爷说错话了,姎姎别同爷一般见识可好?”
“那母老虎去了武安侯府,想来是得罪了人,昨儿爷便收到武安侯府的飞鸽传书,叫爷亲自去接人呢……”
“待她回来,爷定要叫她将那铺子吐出来给你……”
姎姎眉目间闪过一抹深思,近来她可收到不少财物,叫她只管放心同崔二夫人斗法。
难道崔二夫人得罪的,是上京城里的大人物?
呵,不管是谁,只要能叫她和她腹中孩儿一辈子锦绣富贵,她自当全力以赴。
……
沈青棠回了香雪阁,竟也不觉困顿,兴致勃勃地唤蓉娘寻了花样子来。
“再替我寻些布料和针线。”小娘子红颜绿鬓,倚靠在贵妃榻上,一手擎着花样册子瞧。
蓉娘大为纳罕:“娘子在闺中可也不曾动过针线……可是要做帕子?”
沈青棠粉面含羞,想起赵渊今儿在崔媛跟前维护她的话来,心情愉悦:“非也,我要做个香囊。”
权当……谢一谢他出言相帮的情谊好了。
蓉娘袖着手,板着脸道:“娘子曾说,做针线女工最为不值,有这功夫不如打算盘挣银子……”
杏儿闻言也来揶揄:“可不是,娘子还说,天底下得是多金贵的男儿,才配叫您动一下针线?”
“娘子也说过,若绣帕香囊能拢住男子的心,您便散尽千金……”
话未说完,便被沈青棠取了迎枕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