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那么好,你都不要她。”
“和朱颜没关系。”李向樵说的平淡,“这个人,可能哪里都比不过朱颜,就是有种任性。我和她互相没有问过之前的经历,也从来不谈论结婚,甚至很少干涉对方的生活。”
“这是什么关系?”
“随便吧,反正我喜欢,也愿意由着她去。”李向樵说着站了起来。
“任我说句实话啊,你要是认真的,就赶紧的,也不小了。”
“赶紧什么?”
“赶紧结婚呀。”
李向樵笑了,“我爱的人,不结婚,她也是我爱的人。我不爱的人,结了婚,她依旧是我不爱的人。在不在一起,和结不结婚,没有关系。”
“你这小子怪,所以当年敢对朱颜有那种承诺。那人家姑娘呢?”
“她应该也没有这个诉求。她有她自己的初恋情人,并且还在等。”
“什么?初恋情人?你这是唱哪一出?”
李向樵把大衣搭在胳膊上,“随便哪出。我的爱情哲学是只爱一点点,我喜欢就够了。至于她怎么样,我不干涉。”他转身,“她叫李白,如果真遇上了,别忘了打招呼。”人往外走着,随便举起手摆了摆算再见。
原地的人嘀咕了声,“李白?不是写诗的吗?”
李白不是写诗的吗?
从小到大,这句话她听了无数遍,听到十分坦然。
李白这名字是爷爷的遗愿,在李白的父亲成年生日时说的。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李爷爷先是仰天大笑,“老子我也混到可以当爷爷的份儿上了。”然后看着李白的父亲,“你小子知道么?当年你起名儿,你爷爷非要叫李言志,我一个字儿的说话余地都没有。那时我心里就想,什么了不起?我将来也有一天是会混上爷爷的,咱也能起一回名儿。这一天,我终于要熬到了!你小子要给我争点儿气,早点娶个人进来,早点生孩子,我也早过过瘾。哎,对呀,我可以提前行使权利。这么着的,就叫李白,保管如雷贯耳,过目不忘。哈哈。”
当时全家人以为,这不过是个笑谈,也自然没有太多人当真。到李白出生时,爷爷已谢世多年。李白这个名字,成了定式。
李白的父亲性随其母,不喜笑谈,单单这幕场景,每次学起来都活灵活现。长大了李白才慢慢明白了,这是锥心的疼痛,也是锥心的怀念。
李白跟着奶奶长大。李白的爷爷奶奶是家里包办的老式婚姻,爷爷建国前毕业于国外的水利工程专业,奶奶是乡绅的女儿,资助了李爷爷的学费。李爷爷归国后也没觉得自己飞黄腾达,和只受过几天新式教育的奶奶也算举案齐眉,还算美满。李白的爷爷生性豪爽不羁,要不,怎么给孙女起了这么个惊世骇俗的名儿?因为这种不羁,最终累得他在文革中以“自杀谢人民”而告终,独生儿子发配到青海,熬了很多年,也不见回A市的希望,就在当地娶了媳妇。反倒是这没什么文化的老伴儿,还硬硬气气的活着。
养着这跟爷爷颇为相像的李白。
生性如此,小时候就回A市随奶奶长,父母不在身边,老太太在管教孙女方面主要是随她去,李白十八岁的时候,又没有人看着她说,“我要行使起名权啊,你要快点儿,”于是,李白就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过着。
一过就过了二十五,要三十了。
要三十的时候,肖天明回来了。
“他回来了?”李白拿着电话,写字楼里景观用的喷水池在汩汩的流着,冬阳从幕墙玻璃照了进来,略有一点暖意。
付颖叹气,“是回来了。刚刚我们主任说,要请他来我们院做讲座。”停了停她说,“他现在是很权威的病毒学专家,刚拿了一个美国很重要研究所的offer。”
李白噢了声。
“小白,”付颖欲言又止,“不会吧?肖天明回来了,第一时间没有和你报到?”
“报到说什么?”
“说什么?”付颖愣了下,“当年你俩好成那样,现在成了清汤寡水,连说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激动。这么多年,难道你不是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