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看了一眼蹲坐在旁边的云舒,云舒微微摇了摇头,云清看的真切。
笑着冲老汉道:“老伯,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记在心上,更不能要你的钱,你收好就是啦!”说罢便将身子躲了躲。
老汉一脸愧疚,苦涩的低头道:“真真的好人啊,这荒山野岭的不知二位恩人如何称呼?小老儿回村后也好跟村里老少说道说道,立长生牌位供奉。”
云清听老汉问及姓氏,顿时傻了眼,眼神慌张的看向云舒。
云舒知道如果再不说话恐怕会尴尬至极。便接话道:“老人家大可不必如此,我等皆是逃难之人,巧遇而已!”
“逃难!”老汉一脸茫然的看着云舒。
云舒顿时放了心,看来老汉久居山坳,消息闭塞,不知突厥犯边之事,如此甚好也便搪塞。
“老伯有所不知,几月前,突厥又犯我大唐,我们原本是山东人氏,前几年闹兵宰,不得已逃难到太行山中躲避灾祸,谁知好景不长,如今突厥又来,见人就杀,见女人就抢,无奈之下,我们这些青壮才逃到济源地界。”
老汉闻听,一脸骇然,一拍大腿痛恨道:“这些天煞的番狗,丧尽天良,猪狗不如。”
老汉沉默片刻又道:“要说这避难啊!我们这里也是如此,前几年兵荒马乱,我们这些庄户人才躲避到哪山坳中,来了兵匪就躲避到后面大山之中,也能侥幸躲过一劫,否则哪里会有这王屋村啊!”
云舒闻听,心头就是一阵,要知道,这大唐对人丁管理甚是严格,禁止人丁四处游荡,按年份算来,哪些朝廷酸儒们制定的均田制和幕徭制恐怕早已施行,云舒本来就为自己这些生死兄弟的户籍身份而发愁,当老汉说他是王屋村里正时,心头就略过一丝惊喜。如今北地战事又起,正是入籍的绝佳机会。
就是不知这老汉能否愿意给出一分力了!
坐在地上双手盘膝的云清此刻也好似领会了云舒的用意,便冲老汉可怜兮兮的诉苦道:“不瞒老伯,我们家,房子被番狗给烧了,粮食被抢了个精光,爹娘也死了,我们家就剩了我们兄弟二人了,如今流落至此,没有籍户,哥咱们俩只有卖身为奴啦!”说着云清还眼圈泛红了。
小戏精表演的还挺到位,云舒心中一阵腹诽。
老汉闻听愕然,随即便开口笑道:“哎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我看你们兄弟二人忠厚纯善,又是老汉我的救命恩人,你们看这样可好?”
兄弟二人闻听有门儿,眼神急切中带着几分哀怨的看着老头。
“今年开春时,我们王屋村老赵家走水,烟火冲天,被人告知到济源县衙,县太爷派衙役来此查探才发现了我们这里还有一个村子。
于是太爷派人传话,让我这个里正速速腾录户籍手实,上报县衙,老汉便与村民商议,村中乡亲不愿入籍,本来我们王屋村就是些避难之人,依附于王屋山下,开荒种地,勉强充饥不至于饿死人罢了,如若入了籍,就要赋徭役,交户税,不是雪上加霜吗?所以一直拖之未决。
所以老汉就想,假若二位小哥无有去处,不如入我王屋村安家落户,假如官府来催,入了籍就也算有了一个家,不知二位小哥意下如何啊?”
二人闻听,心头大喜,云清早就冲老汉作揖拜去,云舒也有模有样的跟着做了一个拱手揖。
老汉连连摆手大呼不可不可,些许小事而已。
云舒见心意已了,便冲云清道:“清弟,老伯不是要去东镇采买粗盐吗,你腿脚快,就跑一趟腿吧,我与老伯在此等候,顺便再查看一下过河的路径如何?”
云清面露喜色,笑道:“好的哥。”说罢人已经起身而去。
老汉被眼前一幕惊的有些手足无措,过了许久才一拍大腿道:“小哥,钱,忘了带钱!”
云舒笑着冲老汉道:“老伯勿忧,我弟弟身上有些钱财,买十几斤粗盐倒是够,等他回来再说也无妨,老伯,您的衣服也干的差不多了,不如咱们就去山岭后看看哪过河的去处可好?”
老汉无奈的苦笑一下,说道:“哎,你们都是些好孩子啊,前几年要不是兵荒马乱,我的孩子也不至于饿死,也该有你们这般年纪大了。”
云舒看着老汉提及旧事,满面忧伤,眼中沁泪,心中也有丝丝的无奈和惋惜。
一老一少二人绕到山岭之后,云舒眼前一亮,此处河水果然平缓,乃是在此地冲刷成一个偌大的湖泊一样,出口处由于天然沙石淤积,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过水堤坝一样,堤坝上偶有几块石头露出,看来老汉就是从此处过河的。
云舒四处张望了一下,,便跑到山坡上,折了一条约有七尺长的木棍,去掉枝桠,冲老汉道:“老伯,以后您过河啊,就先用这木棍试探一下,这样一来是探路,二来还能当做拐棍,支撑住自己,不至于在水流中站立不稳。”
老汉闻听一笑摇头道:“哎呀,老汉我活了一辈子了,如此简单省事的办法,老汉我怎么忘记了,真真是老糊涂了,老糊涂了。”
云舒笑而不语。
直至太阳西斜,坐在山坡上的云舒闻听一阵“吱吱”鸟叫声响,云舒会心一笑,知道是云清归来,便站起身来,摇晃了几下手中木棍,不一会儿,见云清肩头上搭着两个包裹兴冲冲便来至眼前。
云舒看到云清俊面之上挂着汗珠,心痛的赶紧帮忙取下包裹,让其坐下休息一下,疼惜的抚摸着云清的肩头,不知如何开口。
云清聪慧,冲云舒小脸一扬,解释道:“哥,这点路程,小意思。”
云舒抿了抿嘴,轻声问道:“东镇上情形如何,流民多否?”
云清咽了一口唾沫,开口道:“听闻店铺的伙计说,近来流民少了很多,说是这孟州地界,连年战乱,人口骤减,官府正好收纳流民,开荒种田,充盈义仓。”
慢慢走来的老汉闻听接话道:“可不是,我们这里庄户,走了走,逃得逃,死的死,散的散,十户不存一户,总算官府办了件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