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辞强打起精神,换了身古鼎灰宝相纹杭绸刻丝直裰,用一根素面羊脂白玉簪子束了发。
那是阿烟在江南时赠与他的。
他一直待在身边,以慰相思。
直到和阿烟生分后,就将它撇在军营里,再没管过。
此时翻找出来,只剩无限唏嘘。
他净面净手,洗去连日昏迷不醒的疲态。
找了柄锋利的匕首,轻轻刮去脸上的青胡茬。
猛地想起刚失了父亲那些日子,他整个人宛如失了魂一样。
每日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
过个几日,胡茬长出来了,江星烟就悄悄拿了剃刀,轻轻给他一点点刮去。
一边刮还一边跟他说这几日的新鲜事。
她柔嫩的手触碰到他的侧脸,酥酥痒痒的。
他从来不敢看她,索性闭上眼睛。
一开始她还规规矩矩,时间一久,她竟玩心大起,用手戳他的胡茬。
嘴里还轻声咕哝着:“好硬呀,怎么这么扎手。”
他的脸倏忽红了,就听到她的轻笑。
“呐,你明明是能听到我说话的啊,怎么不回答?
别躺着了,外祖父答应我了,要给你募兵呢。
到时候,你有了一支军队,就可以去给霍老将军报仇啊。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振作起来,把身子养好。”
霍辞缓缓睁开眼睛,直直撞进一双极好看的凤眼中。
那双眼睛里,有十足十的娇俏可爱,单纯无害到极致,直把他看呆了去。
“嘶!”
一时恍惚,锋利的匕首划破了下颌,血珠瞬间渗了出来。
霍辞仔仔细细擦干净,直到不再出血,这才拿起自己的佩剑,脚步坚定地走了出去。
他在军营里,巡视了一圈。
他这一生,谁都对得起,唯独对不住阿烟,是时候把这条命用来抵罪了。
他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借着皎洁的月轮,抽出了佩剑。
一道寒光闪过,他将宝剑横在脖颈上,闭上眼睛,刚要用力,突然听到一声轻笑。
“鼎鼎大名的活阎王,竟然也会自尽?”
这个声音他化成灰都认得。
“拓跋鸿雪,你为何在此?”
拓跋鸿雪看向霍辞的目光变得十分复杂。
眼前的霍辞给他最熟悉的锋利之感,可偏偏又那么脆弱易碎。
“你是霍辞,但不像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