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枕淮陡然回过神来,制止了她俯身要给他脱去鞋袜的动作。
“不是说这些事儿,都不用你来做了么?”
年年垂头站在一旁:“义父宽宏大量,年年不能不知好歹。
当初之事,年年也有责任。
就让年年在义父身边伺候,也好赎清自己的罪孽。”
萧枕淮无奈浅笑:“你只不过是想活下去,有什么罪孽?
吃了不少苦倒是真的。”
年年抬头,看着萧枕淮还没褪去落寞的脸色,认真地说:
“义父,年年阿娘一直说,只要活着就会有好事发生。
义父如今身体康健,百病尽消,今后一定有更大的福分。”
萧枕淮皱了皱眉头:“你想说什么?”
年年跪在地上,虽然恭敬,但并不惶恐,一字一顿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年年知道,义父心悦神仙姨姨,用情之深,以至于夙夜难寐。
孙太医说,义父的病本来早就该好了,就是有件事一直郁结于心,所以才要时时吃药。
若不及时解脱,恐功亏一篑,身子又会被拖垮。
可是,义父又比谁都知道,神仙姨姨已经有了心悦之人,其心绝不会转。
既然如此,义父何不就将神仙姨姨放在心里,好好活下去。
说不定今后哪天,还能碰见新的人,可以给义父另一种慰藉。”
萧枕淮失笑:“你小小年纪,这么懂得那么多?”
年年指着自己的心口,认真地说:“因为年年心中也有阿娘阿爹。
他们是谁也不能代替的。
可是,年年对义父的心,也同对阿爹阿娘一般尊敬爱戴。
年年虽然年纪小,但私以为,这也是一样的吧?”
萧枕淮怔愣住,透过年年澄澈的大眼睛,似乎看到了与江星烟的初见。
那时,她的灵魂还在霍辞的身体里。
可在听到他的身体不好时,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抹怜惜。
正是那抹怜惜,让他穿过霍辞的躯壳,看到了一个坚韧的女子的灵魂。
那是第一个心疼他的人啊。
萧枕淮闭上眼睛。
良久,他身手摸了摸年年软塌塌的头发。
“好,就按照你说的做。
我们都好好活下去,一定会有好事发生。”
*
江星烟怕孙崖香不好意思,就将云淳风送回后,独自一人来到她的营帐。
军营就那么大一点,这么轰动的一件事,很快就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