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为父果真战死沙场,吾儿谨记,切莫一时冲动,为父报仇,招致杀身之祸。
为父一生,罪孽深重,若能战死,却是解脱。
所放心不下者,唯有辞儿。
今后辞儿宜自谋,以辛追为亲生手足,忠心奉主,不可有二心。
终生大事,亦应自己做主。
于你母亲,丰衣足食,供养送终,孝即可,万不可事事顺从,恐于己有害。
若有一日能踏平北洛,万望放下仇恨,一不可屠城,二不可苛待降将百姓。
一切恩怨,止于我辈,还后世以和谐平等之大同,吾所愿也。」
江星烟拿着这封信,疏忽起身,恭敬地冲着霍老将军的灵位拜了三拜。
“老将军心怀天下,星烟佩服!”
她转身,将此信递给霍辞。
“拿好这封信,待到拓跋鸿雪黔驴技穷,孙太医摇摆不定时,再拿给他看。
此事估计就成了。
时间太早或太迟,都不行。”
霍辞讷讷地接过信。
他还以为阿烟看了信之后,得刺儿他几句呢,没想到,根本没提这茬儿。
不等他心头庆幸,突然想到,他于阿烟,比上辈子的旧物还不如,阿烟定是不会再为他有半分的心绪波动了。
霍辞的情绪急转直下,垂着头,一副心如死灰的死样子。
江星烟继续翻看着霍老将军的遗物。
倒是再没找到什么和孙太医相关的。
想来,孙太医自责没能看住知枫将军,自己也不好意思跟霍老将军再来往。
霍老将军被霍老夫人摆了一道,自惭形秽,也是不愿再让朋友跟着受罪,便不提往事,只念前程。
但两人之间的友谊,却是还如当初那般坚不可摧。
江星烟站起身,再次恭敬地朝霍老将军的灵位行礼。
再来这间祠堂,江星烟只觉一切都放下了,再无执念。
若她是霍老将军,早在牺牲之时,就追随知枫将军而去。
堕入轮回也好,称为边境上的孤魂野鬼也好。
京城里的事,与他再无干系了。
“行了,没什么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告诉辛追,有什么进展及时跟我飞鸽传书。”
霍辞心如刀绞。
他想问,他也可以告诉她的,可不可以不要辛追?
他还想问,为什么不是当面告诉,而是要飞鸽传书?
只可惜,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他都清楚。
阿烟很早以前,就已经不想和他扯上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