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心是滚烫的,岩浆般沸腾。
一头巨兽在其中翻滚、咆哮。
他恨母亲毁了一切,他怨父亲不把往事跟他讲明白,他贪恋阿烟的一切,可那却是他再也无法回到的过去、无法参与的现在、无法奢求的未来。
他的贪嗔痴恨,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是那么深刻,连佛祖也救不了他。
砰!
霍辞重重地跌倒在雪地里,失去了知觉。
*
“小沙弥,快醒醒,怎么大冷天的,穿这么少跑山下来啊?
是不是和师父怄气了?
唉,你这孩子,快起来喝口热粥暖和暖和身子吧。”
耳旁慈祥的声音,催着霍辞快快醒来。
他缓缓睁眼,就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披着一身棉衣,里面穿着一件道袍,正和蔼可亲地看着他。
“老神仙,我这是死了么?”
老者摸着胡子大笑:“傻孩子,你这是在咒老朽么?”
霍辞陡然清醒,赶忙拜倒在地:“小僧惶恐,还望老神仙恕罪。”
老者笑着把他扶了起来:“什么老神仙,老朽不过是具还没有归天的枯骨罢了,小沙弥还是不要谬赞了。”
他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稠粥,递给霍辞。
“喏,吃吧,这可是第一大善人,江府大小姐施的粥。
你瞧瞧,这一碗都是米,都快成米饭了。”
老者乐呵呵地笑着,顺手拍了拍身上:“瞧,还有棉衣呢!
穿上过一冬都没问题啊。
老朽还给你领了一份呢。”
霍辞垂头,看着身上簇新的棉衣,心里却是冷的。
他跪着给老者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多谢老神仙救命之恩。
只是小僧是苦行僧,不得穿这般好的棉衣、吃这般好的米粥。
况且,小僧对江家有愧,不敢再承接江家大小姐的恩德,还望老神仙体谅。”
说罢。他脱下棉衣,借了老者的拐杖,狠狠地打了自己后背一百杖。
看着鲜血染红了他薄薄的僧衣,老者皱眉叹了口气。
“时也命也,各自有各自的缘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