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众人齐道。说着纷纷上来准备刑具,将那些老虎凳、登天梯,小血刀一一摆到方景祥的面前,直吓的方景祥面色铁青,浑身筛糠一般。“啪”的一声脆响,一个狱吏甩起了寸粗的鞭子,在空气中搅动着阴暗发霉的味道,方景祥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不住的喊着饶命:“赵王千岁,千岁,我招,我什么都招,你想要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千万别动刑。”朱高燧放下手中的茶碗,又是呵呵一笑道:“真没劲,还没动手呢就招了,我还从来没审过状元呢,哪怕你挺个几鞭子我都算佩服你,真是无趣的很。另外可别说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的话,招供是你情我愿的事,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那不成了刑讯逼供了,这样的事我们北镇抚司可做不出来。好赖你也是学过国家法度的人,也是这一科的状元,哪些我想要听的,想必你比我清楚吧?”方景祥想也不想的就马上点头道:“是,是,我知道,我一定把太子做的丑事都抖落出来,您放心。”“上道!我喜欢!”赵王给狱吏递了个眼色,马上将方景祥从刑架上放了下来。又让人给他摆了个小桌子,上面备好了笔墨纸砚。方景祥松了松捆的发麻的筋骨,席地而坐,很快就洋洋洒洒的写出了太子的十大“罪状”来,直乐得身后的朱高燧喜笑颜开。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方景祥的“供状”已经书写完毕,朱高燧拾起,满意的点点头道:“嗯,嗯,不错,不错,真是十足的混蛋,身为太子竟然私贩盐铁给瓦剌人,又私藏铜器,这真够混蛋的。诶?不对啊,方景祥,这些罪和谋反也不搭边啊,顶多被申饬一顿,不伤筋骨,你是不是想要包庇他啊?”方景祥一惊,他确实是在供状里写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罪,为的就是给自己争取出去的机会,又不会连累太子过多。谁知被朱高燧马上就识破了,赶忙俯首道:“是,是,我马上改,马上改!”朱高燧“唰”的一声将手中的供状撕毁,走上前来抡起胳膊就是一巴掌,直打的方景祥眼冒金星,天旋地转。自古以来刑不上大夫,更何况是状元郎,是郡主的丈夫,还是皇上的侄女婿。朱高燧的这巴掌打在他的脸上除了火辣辣的痛之外,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刺激,他不敢反抗,更无力反抗,除了奋笔疾书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很快,新的供状又被写好,其中包括太子私自调兵,撤换皇帝亲兵,送情报给瓦剌人等等,这下可让朱高燧真正的喜笑颜开:“哈哈,我就说吗,这种坑害君父的事,只有太子这种畜牲能做的出来。不错,不错,写的好。另外,这些事你都参与了吗?”方景祥深知这句问话的份量,赶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小的位卑言轻,在太子属下仅仅是个编修,不可能参与的。”朱高燧瞪着他道:“你不参与?那怎么会知道如此之多的密事?你不参与,这供状可就少了可信度了,难道是你编造出来,想要诬蔑储君不曾?”方景祥彻底傻了,说参与了,那是诛九族的罪,说没参与,这诬蔑储君的罪也同样祸及九族,此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满心想的却是:“郡主救我,郡主救我!”“小妹夫,这样吧,我们来做个买卖如何?”朱高燧眼睛一转问道。方景祥此时哪里还有主意,赶忙道:“您说,什么我都答应。”朱高燧咂了咂嘴道:“也不难,之前抓进来的几个太子属官都很嘴硬,包括你那三位老师,现在都关在北镇抚司的重牢里,你与他们不同,属于自己主动承认是太子党的人,又有悔过的表现,所以只要你招认太子为了拉拢你,许诺未来给你高官厚禄,你就为他出主意,从中联络那几位大人,在陛下北伐的时候意欲谋反。这样,你不过是个从犯,真正的主使是等不及的太子,我呢,就可以从轻发落,饶你一条性命,你看如何?”“赵王此话当真?”方景祥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追问道。朱高燧嘿嘿一笑道:“那是自然,我堂堂一个亲王,岂能出尔反尔。再说你有煖儿那小丫头做保,父皇最喜欢她了,一定不会有事,最大的牵连也不过是永不叙用,等父皇驾崩登天之后,无论是老二还是我登基,你再重新出来就是,到时候什么尚书、大学士的,任你挑。”“好,好,我都答应,就这么说,只要赵王保我一条小命就行,什么官不官的都不重要。”方景祥此刻恨不得让朱高燧签下一纸文书来。行嘞,那你就把你的供状里加上些细节,比如什么时候见的太子,太子如何说的,交给你什么信物,你又是如何去转达给解缙、杨士奇、杨荣、杨溥和黄淮的等等,越细越好。我想你一个靠文章起家的书生,写这些东西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吧。”方景祥哪里顾得上许多,赶忙点头称是。过了很久,朱高燧走出了北镇抚司衙门,招呼自己的长史顾晟道:“去,快马传信给汉王,就说已经抓到了太子谋反的证据,举报者是太子一党的玉山郡主仪宾方景祥。”说着将方景祥的详细供状取了出来封印好,递给了顾晟。同一时刻的郡主府,朱煖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普天之下翻看哪朝哪代历史,也都没有一个郡主的丈夫会在新婚的三天内被抓到大狱当中去受刑。此时此刻急是急不得的,但是又无计可施,无奈之下她只好在心里默默的祈愿,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够挺过去,等到皇帝御驾亲征回来。“啪啪啪!”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刘嬷嬷坐在门边,起身叫道:“谁啊,这么晚的,惊了郡主的休息。”“老僧姚广孝!”一个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传来,一下子惊醒了正在沉思的朱煖:“快开门!是我师父!”刘嬷嬷赶紧打开房门,一身夜行衣模样的姚广孝出现在门前,朱煖已经来到了门口,一把抓住姚广孝的胳膊哭道:“师父!你何时到的,我遇到难处了!一定要救我啊!”姚广孝拍了拍她肩膀安慰的道:“我都知道了,你不用着急,有我在,没有人能难为你。”说着他看了一眼刘嬷嬷道:“你出去,我有话对郡主说。”本来一脸怒气的刘嬷嬷竟然顺从的走了出去,顺带手将房门关上。姚广孝摘掉斗笠,和朱煖走到桌前坐下道:“你那好夫君这回可闯下大祸了。”朱煖一脸急切的道:“他怎地了?”姚广孝一脸严肃的道:“北镇抚司锦衣卫属于你那堂兄朱高燧所有,你皇伯伯整天想换掉太子,所以这两个不安分的堂兄总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大位,我听说你夫君天天喊着自己是太子党的人,这下子被人抓到了把柄。在锦衣卫几鞭子下去,任谁都得屈打成招。到时候连累的不仅仅是你的太子哥哥和太孙侄子,更有你们一家老小。”朱煖一下子掉下了眼泪,哭的直抽搐:“那,那,可怎么,怎么办才好?”姚广孝拿出自己的方巾递过去,让她擦擦眼泪道:“那赵王已然拿到你夫君的口供,送往前方给汉王,我想必是凶多吉少了。”朱煖“噗通”一声跪倒,抱住姚广孝的腿道:“师父,师父,只有你能救大家了,帮帮我吧!”姚广孝伸手将她拉起,坐到一旁道:“我只有尽力而为,此刻我们只能等。”“等什么?”朱煖关切的问道。姚广孝闭上眼道:“等一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