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一千年,除了寻找阿城之外,每到一处他都会仔细的聆听当地的各种心音,但可惜的是全都无所收获。杨玉环的星云铜镜给了他希望,所以在刚才他仅仅是听到了父亲的鼾声就已经兴奋的要跳起来。他再次摩擦铜镜道:“请显示他所在的位置。”铜镜马上给予了回复,依然是漆黑一片。王四海马上想到的是,也许父亲和自己一样被深埋在地下,因为今天是十五之夜,趁着极阴之气才被铜镜所发觉。如果真的是那样,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铜镜,显示再高一些的位置。”漆黑一片。“再高一些!”依然是漆黑一片。“升到距离他之上十公里!”仍然是漆黑一片。“升到距离他之上一百公里!”王四海有些绝望,不知道什么原因,铜镜里面出现的竟然是自己的脸,它已经拒绝显示,任凭王四海如何的摩擦,甚至咬破手指用黑血去涂抹,依然是没什么变化。就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铜镜里出现了一行字:“莫要再寻,有缘能见。”王四海疯狂的摇晃着铜镜道:“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铜镜却不为所动的产生一汪水波纹,淡淡的抹去了文字,重新照映出他的脸来。无尽的失望写到了王四海的脸上,如果有父亲在,或许还有几分把握将浩劫减少到最小,可如今看就好似异想天开一般。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刚升起,塔斯哈便挣扎着站起身来,先是寻着水碗喝了会水,然后一蹦一跳的跑到王四海的床前,奶声奶气的汪汪直叫。王四海又是一夜没睡,伸手将它抓起放到床上逗了起来,一人一狗倒也忘记了暂时的烦恼。王四海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个地方,他想碰碰运气,如果此次出行真的能寻到养父,那便是意外收获,即使寻不到,姑且就当作是种旅行。于是在日上三竿的时候,终于将车发动,把塔斯哈放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驶向最初设想的目的地——河南颍川烨县。车子的动力十足,一路上也没什么可耽搁的地方,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便抵达了终点,他没有着急去挖出自己的那块野岭,而是顺着当初的路重新回到了第一次被施舍的那个镇子。此时天色渐晚,因为镇子里的道路实在窄小,他便将房车停在了镇子外一块较宽敞的场院上。一把拎起塔斯哈,放到背后的宠物背包里,这本来是背猫用的包包,让塔斯哈十分的不舒服,两只小爪子不停的挠着背包前的透明盖子,嘴里时不时的汪汪叫着。看着那些熟悉的店铺,尤其是卖给自己衣服的那家服装店,不禁让他想起最初衣衫褴褛时的尴尬,走了没多久终于看到了自己最想见的那家早餐店,那曾经只供应早餐的牌子如今已经被撤下,门脸也装潢一新,增加了新的内容,俨然变成了一家快餐店。王四海推门进去,一眼便见到了那对忙碌的夫妻俩,他清了清嗓子叫道:“老板,来碗胡辣汤!”老板被这熟悉的声音弄的一愣,回头看时,那高大的身影如此的熟悉,他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终于认出了王四海,差点当场跪倒在王四海的面前,一把扑了上来,扯住王四海的手,热泪盈眶的道:“恩人,是你啊,啊呀,想死我了,快,快里面坐。孩他妈,咱恩人回来了,赶紧的让厨子做最好的菜,好好款待一下恩人。”王四海笑了笑,将背包卸下,取出塔斯哈,任凭它在店里东闻闻,西跑跑,然后客气的道:“别麻烦,我就想喝碗你做的胡辣汤。”“那哪行。”老板一脸的不快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这不,冰箱里常备着一些老家寄来的山珍,坏了我就扔,始终要最新鲜的,为的就是好好款待您。”“老板,听我的好吗?我只想喝一碗胡辣汤。”王四海不喜欢别人为自己破费。老板见他坚持,点了点头,将套袖戴到了胳膊上道:“得嘞,我亲自给您做,难得您得意这口。孩他妈,快给恩人倒茶。”此时老板娘已经将店内其他客人都打发走了,生怕他们打扰了自己的贵客,忙不迭的翻箱倒柜的找出一桶上好的大红袍给王四海斟了一大杯道:“恩人啊,这一年多没见,您状态好多了,可不像刚见到的时候喽,看您这装扮,发大财了吧?”王四海品了一口茶道:“对了,你男人身体可好些,有没有复发?”老板娘赶忙道:“没复发,没复发,好的很呢,比我们俩结婚的时候都要好。这不半年前还把早点摊换成了快餐店,从来都没这么好过,这都托您的福啊!”“那就好,一会我再给他看看脉。”“好,好,麻烦您了。”没多大功夫,店老板已经将刚刚做好的胡辣汤满满的端上来一碗,小心翼翼的道:“恩人,您慢点喝哈,当心烫。您还吃点什么?我让大厨子在给您做牛肉盒,一想到这两样东西啊,我这心里就难受的很,当时您一分钱不要我的,就吃了这么两样东西当作了诊金,这,哎,不提了,不提了。”老板是性情中人,说到感动处竟然掉下了眼泪来,老板娘见状,赶忙抽了几张餐巾纸递了过去道:“老大不小的人了,咋说哭就哭呢,亏你还是个老爷们。”店老板把眼泪擦了,猛的瞪了一眼老板娘道:“你懂个屁,咱家能有今天不都亏了恩人吗?你说说,当时都啥情况了,眼瞅着进棺材了,是恩人把我硬生生的拉出来的。临了就连打车钱都不收咱的,这一年多没见,我能不激动吗?”说着一把拉住老板娘恭谨的给王四海行了个大礼,然后露出东北人特有的憨笑道:“恩人,您这次来这有事吗?如果有需要我办的,您尽管开口,咱现在有点钱了,不像以前那样抠搜的。”王四海吹了吹胡辣汤,慢慢的喝了一口,点了点头道:“老板啊,你这胡辣汤的手艺是越发精进了,留在这小地方简直可惜了,到大城市去开个连锁店,只这胡辣汤和牛肉盒,就一定能发更大的财。”老板呵呵笑道:“恩人说笑了,咱小富即安,没啥大追求,这小镇子住的挺舒服的,习惯了就走不了了。”正当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聊天时,忽然“咣当”一声,一块大石头破窗而入,吓的老板娘妈呀一声,更吓的塔斯哈全身的毛竖起来,狠狠地吠叫着。几个地痞在窗外正不停的哼着歌颠着脚,时不时的还打着流氓哨喊道:“牛老三,恁个龟孙,再不交钱,店给你拆了。”王四海一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店老板看了一眼地痞,满脸苦大仇深的道:“没事,恩人,就当地的几个小流氓,学什么混混,来收保护费,这个月交的晚了点,他们就来闹事。让您受惊了,我去给他们取钱。”王四海将汤碗放下,一伸手将他拦住道:“等等,不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