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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住院(第3页)

孙昱仁昏倒的时候,乔增德正得意地“奖励”着孙平尧。

乔其在睡梦中蠕动着嘴,既不用挂念孙昱仁,也不用懂得乔增德。她睡她自己的。她安然地享受着她人生中最不需要“懂事”的阶段。

孙平尧痛苦地忍受着奖励,乔增德每动一下,她就在心里数一个数。房间里黑着,她的心里也黑着。她不光此刻的心黑着,她觉得自己以后漫长的人生路,似乎也黑着。

乔增德如入云端,孙平尧如坠地下。

乔增德哼上一哼,翻个身马上睡过去。孙平尧在黑暗中瞪着天花板,如同刚刚受完大刑。

她伸手摸摸乔其,眼泪洒满枕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可她知道,她不想自己的女儿有这样的时刻。

她觉得自己真的像乔增德的“心里话”,是个狗皮膏药。不是粘着不放的狗皮膏药,是用完揭下来,往别处一扔,皱皱巴巴、毫无用处的狗皮膏药。

她想起乔增德没有用小气球,马上带着浑身的疲惫挣扎起身,拉开床头的小抽屉,摸索着出一个椭圆形的小药片,看都没看,就塞到嘴里,和着眼泪,干咽了下去。

第二天半拉上午,乔丁钩带着于春梅果然来了。

他俩先去了孙昱仁家里,直到把门敲了个震天动地,孙昱仁家的门也没有开。

乔丁钩和于春梅满腹牢骚,悻悻地又到儿子家。

一进门,乔丁钩放下他从屯西荒山上采来的野蘑菇,于春梅离门口还有四个台阶。

两口子平常也常在田间山里走,可硬生生爬楼梯有种说不出的气喘。乔丁钩惯是个甩手掌柜,于春梅扛着个大包,累得汗淋漓的,乔丁钩还嫌她走得慢。

乔增德挺高兴,马上把他娘迎进门,又卸大包,又倒水,像亲儿子一样热情。

可他洗把手,看见乔丁钩已经吧嗒起烟卷,他心里就开始懊丧。他爹看见孙女,和他看见女儿是一种心情。他爹都不用说话,他就父子连心。

但事已至此,只能将“损失”降到最低。只要乔其以后嫁个好人家,那现在所受的“委屈”就能一笔勾销。

乔增德说:“爹,别抽了,先喝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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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平尧端出水果,摆在桌子上,叫了于春梅一声“妈”,于春梅就受宠若惊地抱过乔其。

于春梅做了奶奶,她高兴。她没有文化,孙平尧肯定不会说让她帮忙看孩子,但于春梅还是高兴。她说不出什么,一手抱着乔其,一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红绸子,笑着递给了孙平尧。

孙平尧推让着,说:“妈,您这是干什么,您自己留着,乔其现在用不着。”

于春梅叫一声“平尧”,这个名字她叫不顺口,可是她还是学着乔增德的音,尽量叫得清楚些,说:“平尧,别嫌少。我当奶奶了,我高兴。等以后攒了钱,就给我孙女买裙子,买饼干。哦?”

乔其在她怀里笑得直搓脚。

于春梅更高兴,抱着乔其左右轻轻晃动起来。

孙平尧没再说什么,把红绸子放进抽屉,转身进厨房做起饭。

乔丁钩看一眼孙平尧的背影,打量了一下她刚生产完的屁股。孙平尧怀孕的时候虽然食欲没有受什么影响,但她并没有胖。生完孩子,她的体型还是像之前一样,细长,弓背。

乔丁钩鼻子喷出一口烟,瘪瘪嘴。乔增德看在眼里,责怪地嘟囔了一声“爹”。

乔丁钩又吧嗒一下烟卷,把红烟头捏在手指头上熄灭,把嘴里的一口烟闷下去。等到鼻子里的烟喷得差不多了,才说话:“老话没有错说的,腚大生儿,喏,一看就不是个会生养的。”

于春梅看看厨房,冲乔丁钩使了个眼色。

乔丁钩瞪她一眼,忍下去了。

于春梅这才问乔增德:“二啊,你老丈人没在家啊?”

乔增德想,兴许是给他办事去了,愉快地打着哑谜,说:“没在家也好,别耽误事就行。”

孙昱仁在医院住了一天,说什么也要出院回家。他的司机把他送到离家还有一个拐角的地方,孙昱仁就摆摆手,让司机停了车。

毛秀春搀扶着孙昱仁,张姐挎着小包袱跟在后头。月光下,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如同走过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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