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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后悔(第2页)

他不动声色地说:“吴院长,都是老黄历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啊。秀才薄情纸一张,就在电话里感谢感谢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吴竞明马上接话,“您是导师,得亲临现场坐上座,才能显出我们这些弟子的诚意。您哪天有时间,我给您定车票,请师母也顺便回来看看,我们几个弟子给您和师母接风。乔老师,这才是我们的本心呐。”

车票不用自己花钱,答辩现场肯定还有钱拿,乔增德飞快算了算,不亏。但他可不能直接答应,不来回扯上几锯,怎么能显示出他的日理万机?不日理万机,怎么让人感觉他重要?不让人感觉到他的重要性,岂不是人人都能使唤他?人感觉不到他难请,怎么会由衷感谢?不由衷感谢,怎么能出大价码?

“你们这帮弟子什么时候能不让我这把老骨头操心?你好歹也是院长,这种事还用得着我千里迢迢回去吗?我这里一天到晚公差繁重,国际事务让人心劳啊。”乔增德假装无奈地抱怨着,功劳与成就也都在这抱怨的自夸中。

吴竞明在电话里点着头:“是是,老师您一直都是高瞻远瞩,您的贡献那就属于开国功臣,我们且得跟您好好学着呢。这样老师,万请您百忙之中来做做指导,让李蕤好好感谢感谢您!”

“那行吧,你们这些弟子也不容易。”乔增德如慈父一样,他的白头发紧贴着他的老肉头皮,他伸出手指,抠掉嘴角的白沫,“那我十三号回长天,十四号上午组织答辩,我还要赶回瀛京,这些事少了我哪行?”

吴竞明千恩万谢,马上给乔增德和孙平尧预定车票、酒店、礼物,当然还有红包。

吴竞明电话刚挂断,乔其给乔增德的越洋电话就打进来了。

“爸爸!”乔其粗声大气地在电话里叫着,“你什么时候给我打钱啊?”

乔其去了纳加登,每次打回来电话就是一件事,要钱。乔增德一看乔其的电话就感觉他的白头发更白了。

“乔乔,你妈不是刚打的五万吗?!”乔增德瞬间就炸了,“你都在纳加登干些什么?”

“爸爸,你到底对钱有没有概念?”乔其对乔增德的愤怒很是看不起,现在她爹可是国内的土包子,她是整个家出国时间最长最有见识的人,“我不是跟我妈说了吗,我要跟同学去郊游。郊游,你都不懂!真正的郊游,要买装备!至少得买顶帐篷吧?至少得租辆好车吧?别人的爸爸都给孩子买了车,一百万的车都不好意思开出去,我没问你要车吧?我租你还不让了?那你什么意思吧?不是你让我‘勿友不如己者’吗?”

乔增德语塞:“你。。。。。。”

乔其继续说:“你没有钱你让我来留什么学?哦,让我和上流人打交道,又不给我钱,你当上流人白痴吗?现在我花的钱那都是投资,不投资怎么进圈?要进圈,甩着十个手指头进?”

乔增德气恼地听着,乔其说得对。可是自从乔其去了纳加登,钱流水一样花出去,他心里就更急唠唠的。论文拆拆分分,有的来来回回发了三遍,可是一篇文章只有千八百的稿费,千八百的科研奖励,一场讲座不过三千五千,几本专着一年两万块瀛洲币版税,实在是顶不住乔其这么个花法。

乔增德像便秘一样拧住了眉头。挂断电话,他恨恨地骂道:“都是他妈的让孙平尧惯的!”

乔其是世界一流大学的高材生,那是乔增德教出来;乔其花天酒地挥金如土,那是孙平尧惯的。

乔增德气呼呼地骑上自行车,他猪头一样的脸泛着白霜,他必须立刻马上就得骂上一顿。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毁灭。要毁灭那也只能是别人毁灭,大教授的选项里只剩下爆发。

他一进门就把背包重重摔在饭桌上,然后肥大的屁股重重地坐进椅子里,喘着粗气瞪着卧室的门。

孙平尧从卧室里探出脑袋,一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就知道要么是在单位受了气,要么,孙平尧叹口气。要么,又是乔乔这孩子钱不够花了。孙平尧预备着迎接乔增德如万马奔腾的话。

果然,乔增德一见到孙平尧,不等她开口,他一路上闷在心里的炮弹就破了膛:“孙平尧,你把乔其惯成什么样了?花起钱来怎么这么大手大脚?我一天到晚就给你们娘俩当牛做马,你们除了剥削我,能帮我什么?你知不知道成秉缘都什么身价了?他年薪一百万!你知不知道你把我一辈子都耽误了?镜壬富被南山大学挖走了,二百万!要不是你,我能在这么个花枝招展的大学?学院里都是你这样的娘们,干啥啥不行,一天就知道使唤丈夫,你就是寄生虫你知道吗?在外你帮不上我,在内你教坏孩子,你里里外外啥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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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平尧感觉头晕,乔增德说的她已经听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是自从来了瀛京,她就浑身不舒服。她在家躺了半天,莫名其妙只想哭。

她扶住门框,任乔增德骂,因为她感觉自己实在没有力气跟乔增德生气。

乔增德尽情地骂了一个小时,前列腺矮下去以后,他终于发现孙平尧不对劲。他喝口水,乜嘢着眼睛,不耐烦地说:“孙平尧,你一天天装什么资产阶级大小姐?你以为你是什么官家小姐?你爹都死多少年了,你还在装!”

孙平尧一听乔增德说起她的父亲孙昱仁,忍不住大放悲声。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呜地哭起来。

乔增德愣了。孙平尧没有扑上来打他,也没有跟他对骂,独角戏没意思,他才停了嘴。但孙平尧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么粗鲁地坐在地上撒过泼。结婚二十多年来,孙平尧连拉屎都不出声音。

孙平尧坐在地上呜呜呜地哭,乔增德觉得她特别像屯里他大嫂马爱莲。只有乡下妇女才会捶胸顿足,坐在泥地里搓着脚撒泼,孙平尧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一套?

乔增德气不打一处来,猛地站起身,满心厌恶地瞪着孙平尧:“孙平尧,你干什么呢?你跟谁学的这一套?”

孙平尧大哭着喊:“送我去医院!”

乔增德又傻了:“去什么医院?”

但孙平尧还是哭。

乔增德嘀嘀咕咕地有点害了怕,抓起电话,叫了医院的急救。

一番折腾,孙平尧什么事没有,乔增德学会了一个新词:更年期。

乔增德又悟出了一个可以发挥的新句子:你们女人真是麻烦,你们女人不光是祸水,不光只会剥削男人,你们本身就是麻烦。

孙平尧激素紊乱,皮肤过敏,动不动就哭。乔增德厌恶地连家都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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