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内疚,“今天要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卷进其中。”
“幕后之人阴险狡诈,早已步步算计叫人防不胜防,与你无关。”元诩看着尔朱淳,深邃的眼眸掠过复杂的光色,“最重要的是人没事就好。”
尔朱淳被看的心跳微微加速,正欲说话,忽然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吸引了三人的视线。
不远处,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将粥铺围得水泄不通,尔朱英娥嫌弃的用白帕捂住鼻子,往后缩了缩,生怕被那些脏手碰到。
怀玉却面带微笑,丝毫不嫌弃灾民灰头土脸,满手污垢,往面前年迈的老人碗中舀了一勺白粥,柔柔道:“老人家慢点。”
老人感激涕零:“姑娘的心真好啊,好人会有好报的。”
怀玉依旧保持着温柔的笑,英娥却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抱怨道:“二妹,臭死了,你难道不觉得这些人很脏吗?母亲还非要叫我们过来亲自派粥,这种小事交给下人不就行了吗?”
“脏算什么,回去洗洗便干净了。”怀玉头也不抬,嘴角轻扯:“你看看左边谁来了。”
英娥视线越过黑压压的人头。
正好见元子攸饶有兴趣的对二人说,“咦,淳儿,好像是你那两位姐姐。”
“是长乐殿下跟元世子!”英娥喜出望外,演了这么一出戏,终于将看客盼来了。
灾民蜂拥而至,大多是受到南方大旱的影响,纷纷逃难到洛阳,一路上挨冻受饿已经死了不少人,排队打粥的有几岁的枯瘦孩童,也有病残的老人,明明上一秒还高举着碗,嚷嚷着‘给我一碗’,下一秒却突然昏倒在地,但身后之人为了争抢突围进去,根本不会去扶,有甚者还会从晕倒的人身上踩过去。
元诩忙上前将人解救出来,但不管怎么摇晃却不醒,再探探鼻息已经没了气息。
“应该是饿死了。”元子攸眉头微锁,垂目审视着,“骨瘦如柴,面颊黄凹,估摸着有段时日滴水未进了,体力耗尽而亡。”
元诩愣在原地,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撞,一股悲凉之意涌上心头,袖子的手紧紧握住,高肇在上来的奏折上,明明说饥荒已解,民众在朝廷的安抚下安居乐业,可现在这一幕,实实在在的告诉他,北魏的失责,为黎民百姓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身为太子的他,难辞其咎。
“这种情况已经有大半年了。”尔朱淳神色也渐渐暗淡下去,看着争先恐后的百姓,叹道:“起先朝廷会拨款下来,每日有粥棚救济,粥白醇厚,后来开始变得清汤寡水,灾民暴动,开始像洛阳迁徙,父亲知道这件事情后,让母亲在城中新盖了几处粥棚,救济灾民,但一己之力难维百姓之苦,每天还是会有很多百姓饿死在洛阳城外。”
“这是朝廷办事不利,是北魏之过,我不能让这件事情继续蔓延下去,若不遏制,恐下次灾民暴起,便是起义军的旗号攻打洛阳,到那时会连累更多无辜百姓失去家园。”
说完这句,元诩陷入久久的深思之中,未再言语,但心中已经下定决心,回到皇宫后要好好追究此事。
高家欺上瞒下,还派人刺杀朝中重臣之子,简直太胆大包天了!
尔朱府盖粥棚两月有余,尔朱淳却也是第一次有机会来,北乡夫人从不关心此事,只偶尔叹拨款施粥的钱用的太多了,尔朱二姐妹也从不曾来粥棚,今日怎么会亲自来此处?抬眸正好看到英娥闪闪发亮的眼睛,她拎着裙摆,欢悦的像一只五彩缤纷的蝴蝶从远处飞过来,怀玉则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了过来。
所过之处,下人将灾民分出一条道,她走到距离尔朱淳等人还有四五步时,脚步慢下来,巧笑嫣兮道:“世子,长乐王殿下,三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们,今日可玩的欢心?”
说话时,眼眸时不时瞥向元子攸,含苞待放的娇羞为她更添一份美感,丝毫未发觉三人都沉浸在悲痛中,更无因为百姓疾苦而流露的悲凉之色。
怀玉朝二人行了行礼,举手投足之间皆展现了大家闺秀的优雅高贵风范,美的耀眼夺目,“我听说醉仙楼今日出现暴动,王爷跟世子都安好吗?”
抬眸看向尔朱淳的眼眸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元诩居然只邀请尔朱淳去醉仙楼,将她这个洛阳第一美人抛之脑后,骨子里的自信与自傲,让她服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