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胡太后声音听着很柔和,两人稍稍安心,行礼后坐在宫女端来的檀木雕牡褐红椅子上,举手投足,皆一板一眼按照宫中礼仪进行,她们得小心翼翼,胡太后看在眼里,嘴角扬起一抹笑。
孝真端来西湖龙井放在两人手边上,缓缓退下。
茶香四溢,安静祥和,与外面悲戚之色,两番天地。
怀玉不动神色的看来一眼胡太后,见她面带笑意,悬在嗓子眼的心才落下,巧笑嫣兮道:“我跟妹妹一早就想进宫来看望太后,只是我们位份低,没有进宫之权,直到今日才有幸得见太后。”
一番饱含深意的话让胡太后不由挑眉,笑道:“你们的孝心哀家深有体会,以后有的是机会来这坤宁宫,就怕你们觉得无趣,不肯陪哀家说话呢。”
“太后说笑了,能陪着太后那可是天大的福气,我们都眼巴巴的盼着呢。”英娥嘴甜如蜜,说完圆溜溜的眼睛环顾四周,娇俏可人的模样很是讨喜,“这坤宁宫可真是气派非常,英娥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富丽堂皇的宫殿呢,这粉妆玉砌,宫人簇拥的,可见皇上对太后的一片赤诚孝心。”
一番话惹得胡太后跟孝真对视一笑,彼此心中却暗道,英娥比不动神色的怀玉要单纯的多,更容易被利用。
胡太后慈爱的看着英娥,“那以后哀家就经常召你进宫陪哀家说说话,你们跟哀家年轻时候真是太像了。”
闻言,英娥努力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可脸上还是流露出来,“是,谨遵太后懿旨。”
胡太后用帕子捂唇笑道,“瞧着小模样,哀家瞧了心中都欢喜,皇上肯定也会喜欢的,过几日便是选妃大典了,你们可得好好表现,别让哀家失望。”
怀玉与英娥心中一动,浅笑道:“是。”
英娥顺势往下说:“父亲要是听了太后这话,肯定会高兴的。”
原本是为了让胡太后开心才说的,但胡太后听后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有些微妙,三人闲聊又了几句,胡太后便说乏了,孝真领着尔朱二姐妹离开,一路上英娥都沉浸在欢喜中,怀玉却心事重重。
“怀玉,你怎么了?自从见完太后你就魂不守舍的。”英娥不解道:“太后有意让我们进宫,我们应该开心才对!刚刚在坤宁宫,你怎么不讲话?”
“太后念及父亲时的神情,你可曾注意到了?”怀玉脑海中回荡着胡太后那个略带敷衍的笑容,“太后在香山时曾说要与我们走动,可这么久过去,却从不曾唤我们进宫,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英娥摇了摇头,“为何这般问?太后跟父亲不过见过数面,皆是上恭下敬,一片和睦啊,哪有什么蹊跷。”
“不对。”
怀玉连想到前几日箱中女尸,顿时一切都明白了,胡太后表面上很喜欢她们姐妹两,实际上是畏惧父亲的手段,想寻一张保命符……
想到此处,怀玉暗暗心惊,英娥却还在傻乐,“只要能进宫,我才不管太后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怀玉,你说呢?”
“是啊。”怀玉望着宫檐外风起云涌的天叹道:“父亲异想天开,我们可得脚踏实地,没有什么别进宫博得圣宠更重要的了。”
萧府。
偌大的萧府被白绫素裹着,门口的大石狮子胸口挂着白花,全府上下都沉浸在萧权之死的悲痛中,南阳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府中回荡,“我的权儿,怎么会这样……我的权儿啊……”
因为悲伤过渡,南阳哭晕了过去,北乡跟萧氏连忙将人扶进了内堂,府里府外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萧凯受罚跪在院中,正对着弟弟的灵堂,大雨磅礴中,他挺直身姿,一直回想当日之事,总觉箭有蹊跷,可现在却拿不出证据来自证。
淳儿身穿白衣,青丝微束,未施脂粉,却带着一种清净灵气的美,跪在萧权棺椁旁,手拿冥钱,面前是烧的红彤彤的铜盆,一想起萧权灿烂的笑容,泪便止不住的流下。
“猫哭耗子假慈悲。”萧凯冷哼,“权儿才不会稀罕你的眼泪,若不是那箭……”
淳儿往火盆中放了一叠冥钱,声音没有任何温度,“箭真有问题?”
“权儿灵前,岂能私语,淳儿你怎么如此不懂规矩。”尔朱二姐妹白衣狐裘姗姗来迟,刚迈上台阶,听到对话,怀玉脸色突变,摆出一副长姐的架势训斥道:“二姨娘难道没与你讲过礼仪守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