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诩派来的太监依命放下一盒血燕窝便又要走,连句交代都没有。怀玉匆匆拦住他,“这位公公,皇上可曾交待我什么?”
太监为难的看她一眼,尴尬的摇了摇头。
怀玉心中一冷,却又很快强撑起精神,满脸笑意的看他:“那皇上什么时候来看我,我也好准备一番。。。。。。”
“这。。。。。。娘娘,皇上的事情,杂家也不好说啊……”太监显得更是为难,口中的答案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怀玉。
静默的英娥终于出声:“这位公公,你先走吧。”
“哎,哎。。。。。。”
怀玉眼睁睁看着太监远去,回头嗔怪的看着英娥,面上已有怒容:“姐姐,你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问清楚!”
英娥幽幽叹息一声,终是无奈道:“皇上不会来了。”
怀玉眉毛拧在一起,声音也徒然提高了半度:“皇上怎么不会来了,皇上刚刚还派人来看我呢,皇上定是太忙了,等他忙完了,八成很快就来了。。。。。。”
英娥冷冷打断:“尔朱淳怀孕了。”
这便是英娥不愿说的真相。
正是先前淳儿晕了之后,把脉的太医看出来的。就在怀玉失去孩子的那一天,淳儿被诊出有了身孕。方才实在是怕怀玉承受不住,英娥才一直支支吾吾的不肯告诉她。英娥知晓后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恶气,如今袒露出来,却是心中舒坦了不少。
怀孕了,尔朱淳怀孕了。。。。。。
英娥的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将怀玉劈的怔在原地。英娥静静等待着她的反应,过了许久,怀玉不仅没有哭天抹泪的哭喊,反而一反常态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十分苦涩,怀玉脸上的表情却是比哭还难看,笑着笑着竟然就笑出了眼泪。
再也压不住巨大的痛苦,怀玉终于心碎,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对于元诩,怀玉终于绝望。可是明明只有半分真心,这半分真心碎裂以后,却是痛彻心扉。怀玉的真心有了裂痕,那裂痕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笼罩了怀玉全身。仿佛用悲伤织就的巨大蛛网,伴随着每一道呼吸,都将她越缠越紧,缠的她透不过气来。
怀玉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因为也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几分心悸。那粗重的喘息声也一声一声的拍打在英娥身上,让她也无端的生出几分悲凉。
哭到最后,怀玉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睁着红肿的双眼,默默的流眼泪。她脸上的泪痕如同细小的蜿蜒着的河流,怎么也不肯流干。
淳儿怀孕了。
说不出是不甘多一点,还是嫉恨多一点。
多么讽刺又可笑,她的孩子没了,尔朱淳却又有了孩子。回想起来,自她怀孕到小产,元诩竟连一眼也没来看过,避她如蛇蝎。派人送来的唯一物品,唯有那盒安抚性质的血燕窝。而今淳儿有了身孕,元诩却是亲自从早守到晚。明明都是元诩的孩子,态度却是天差地别。怀玉终于认清楚了自己和淳儿在元诩心中的地位,从未有过的深刻。
英娥见她这幅模样,于心不忍的劝道:“咱们还有机会。即便她尔朱淳有了身孕,能不能生下来还是另一回事。既然她能小产一次,日后还会有第二次,只要咱们小心谋划,还愁扳不倒她吗?”
“不。”怀玉擦了擦脸上泪水,露出讽刺的笑意:“这件事,我得亲自来办。不亲手对付尔朱淳,我又怎能甘心?”
秋叶额上的伤口已经小心的包扎过了,此时正靠在殿外昏昏欲睡。听得殿内传来的脚步声,急忙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低头恭敬道:“恭送良妃娘娘。”
英娥走了后,秋叶急忙跑进殿内伺候。
怀玉已然换上了一身新衣,正坐在昏黄的铜镜前对镜描眉,艳红的嘴角弯了个诡异的弧度。
方才的那个萎靡的怀玉早已消失不见,如今的精神头竟然比以往更盛。若不是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正在提醒秋叶之前发生过什么,她几乎以为先前之事只是一场错觉。
见她发呆,怀玉回头骂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将地上收拾干净?!”
怀玉脸上的憔悴早已消失不见,细细勾画的眉眼竟比往日还要明艳几分。明明是一张带着笑意的脸,竟比不笑时还要阴冷上几分。彷如吐着信子,睁着绿莹莹的眼瞪着人的毒蛇,随时会在那人的背后咬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