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瞥向裴元青,“去拿纸笔出来,记录下每笔债务。”
裴元青后背挺得笔直,眼神有些躲闪,“没有纸笔。”
“我自己去拿?”
赵云舒嘴角一扯,转身进院。
没走两步,身边残影掠过,裴元青步伐慌乱跑进房间。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巴掌大的宣纸和断了一截的毛笔,毛笔匆匆蘸了墨汁,还在往下滴着墨。
裴元青用手小心在下面接着,墨汁滴到了他手心。
看见这一幕,赵云舒有些感叹,在那个生活富足的时代,谁会珍惜一笔一纸呢。
她没记错的话,裴元青曾是童生,纸笔都是他曾经上学堂时买的,后来退学一直舍不得用,留到现在。
平时都用木棍在地上练字,枕头下那本三字经被他翻得陈旧不堪破损严重,看得出他对学堂的执着。
说实话,他长得不赖。
一米八几的个子修长挺拔,乌黑长发用一根木簪简单挽在头顶,干净清爽,五官立体,眉清目秀,有弱书生的即视感。
若裴家没有没落,若没有遇上原主,定有好女子与他琴瑟和鸣吧。
裴元青最恨赵云舒赤裸裸的眼神,每当被她这样盯着,晚上必定要受折磨。
他狠狠闭上眼睛,抛去杂念,小心拿着纸笔等待。
这时,刘氏搬了张瘸腿的桌子过来,裴元青把纸小心铺在桌上,提笔看向赵云舒。
赵云舒一愣,转移视线。
“我欠了多少,你们都老老实实告诉裴元青,若谁敢报虚账,别怪我不留情面。”
谁敢贪赵云舒的便宜啊,能讨回以前那些,他们很知足了。
但被赵云舒明着威胁,他们心中难免有怨气,也不知到底谁才是讨债的。
“张根头,两个五斤重的南瓜。”
“何小娟,六斤黄瓜。”
“王春花,八根小白菜。”
“赵小三,六个大枣。”
“云婆子,五颗花生。”
……
赵云舒越听越觉得荒谬,还以为欠了大家很多银子,结果就这?
回忆了下,原主因为吃不饱饭经常跑去霍霍别人家粮食,只要能吃,她都不会手下留情。
反而铜板什么的,除了在怀孕期间抢一抢,其余时间都很老实,因为她知道会蹲大狱。
可是这……
“云婆婆,五颗花生也算?”
云婆子白了她一眼,“别小瞧这五颗花生,它能让我月子里的孙子多喝两口奶勒!”
赵云舒抱歉一笑,“那还真是挺贵重的。”
战乱年代,看似稀疏平常的瓜果蔬菜,都是村民们果腹的救命粮食。
“看你造了什么孽!”
赵云舒瞟过去,刘氏一哆嗦,搂着孩子望向别处。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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