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梨已经在山上好几日了,她每天的出入都由阿贵嫂看顾,在山寨的日子,实在是太过无趣。
每日里除却吃饭就是睡觉,偶尔跟着阿贵嫂搭把手做点手工,反正主楼那条街是不准外人多靠近的,就是本寨的空闲人员也少有让接近的。
寨子里各处都有人进行定点巡逻,据说从前是没有的,最近才开始的。
想来是因为官兵的到来,才有此安排。
阿贵嫂虽然会盯着姜映梨,但对她的确是很不错,吃穿用度基本没有亏了她,也几乎不会让她多做事,将她养得水灵灵的。
姜映梨闲来无事就给阿贵嫂看好了失眠的老毛病,这样一来,她会医术的事情就传扬开来,一开始还只是阿贵嫂的熟人拜托她帮忙问问,可否看诊。
姜映梨刚好没事,自然应承,初始还只是附近的邻居,后来就从男女老少都有了,这人一多,八卦也就多了。
特别是姜映梨长得好看,性子又随和,兼之医术高明,好多病症她随手扎几针,就能轻而易举地治好,这不比欧阳大夫强。
特别是妇人,就越发喜欢来找姜映梨了,她们也没什么钱财,所以基本都是东家送个帕子,西家送些吃食。
姜映梨也来者不拒,偶尔也与他们聊聊八卦,短短的时间内,倒是掌握了不少寨子里的讯息。
虽然都是些鸡皮蒜毛的东西,但有时候却能通过这些小消息去推导更多的讯息。
譬如,她们说起,最近家里的男人们都早出晚归,去寨子外头的塔楼巡逻,她才知晓,原来想攻打黑山寨,需得先从外围的塔楼起。
相当于整个黑山寨就是个小城池,外面有一圈瓮城以作缓冲。
“我家那位最近连饭都不回来吃了,说是近来形势紧张得很,让我们睡觉都警醒些,若是不成,恐怕我们得往后头撤了。”有人感慨道。
姜映梨收回诊脉的手,一顿,漫不经心地问道:“这里难道不都是大家的家吗?还要往哪里逃?四面都是山,又是夏日,蚊虫野兽繁多,不安全得很的吧!”
“当然是……”那人刚要回答,阿贵嫂端了果盘过来,上面是切好的橙子,她打断对话道,“我们这些老弱妇孺的,也帮不上忙,留着也是拖后腿。与其被那些狗官们抓去威胁大当家们,倒不如去山里喂野兽呢!”
“我们成日里靠山吃山,偶尔也是要回馈下的。”
只是,这个回馈的结果就充满了血腥意味。
姜映梨:“……那还是希望别到那地步。”
那人看了眼阿贵嫂,知道说错了话,住了嘴,顾左右而言他起来。
“可不是,也不知道这些官兵到底想干什么!当年我们遇灾,他们连赈灾都做不到,处处克扣我等,但凡分些田地,有口吃的,谁愿意到山上来。”
“现在我们的日子好不容易过得好了,他们倒是好,又见不得我们好,又来说什么剿匪。”
“我看就是要作践我们这些老百姓。”说着,她看了眼姜映梨,转了转眸子道,“姜大夫,你可别听信他们。我们三当家其实也是个好人,你跟他当真是般配……”
姜映梨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我已经成亲了。婶子,你就去弄些艾草根煮水即可,过几天这症状就能缓解了。我有些累了,今天就这样吧!”
她站起身,没有再跟对方纠缠。
这整个黑山寨就好似周羡的大型妈妈粉后援团,知道她是周羡带回来的后,个个都来当说客,除非是家中有女儿,肖想当岳母娘的,基本都爱在她跟前说周羡的好。
阿贵嫂觑了眼姜映梨,将人给推搡着出去,回头道:“姜姑娘,她们就是嘴碎,也没什么坏心眼。你也别担心,等回头这事儿了了,我跟三当家说说。”
“不管如何,也没有这样埋汰姑娘的,哪里有强抢的道理。我在三当家跟前也能说上两句话,他不是那坏心眼的人,要真说理他也听得进去的。”
最近相处中,阿贵嫂也觉得姜映梨是个不错的人,所以其实也挺同情她的遭遇。
但现在黑山寨遭官府围剿,她还是天然先站在了寨子的立场了。
姜映梨笑了笑,“多谢婶子了。我先去看看朋友!”
“这个,你拿过去给你朋友吃吧。”阿贵嫂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身从草编筐里掏出几个黄灿灿的橙子,用篮子提着塞过来。
姜映梨也没拒绝,道了谢,就提着篮子出了门。
她去了关押胡掌柜的院落,这条路周羡带她走过,她就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