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腹诽,这男人真没醉,在外人面前,还真清醒的可怕:“你和孟雪大概是好朋友?我想送花也该是朋友间的正常往来。不过,你有心了!好了,时间也不早。是否要陆某送你们一程?”
“不用了!”何翊先声,他唇角一扬:“谢谢陆先生的好意。”
陆谨南回以浅笑,却醉眼看她,未再言语。
两人看着宝马离去,孟雪垂眸,她从他手里接过那束百合:“刚刚房间里人多,所以,想出来透透气,但没想到他会来这。”
“你知道他姓什么?”何翊质问,声音猝不及防:“他姓‘陆’,你忘了你曾被一个姓陆的玩弄,你忘了因为那个姓陆的,你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和这样的人谈感情,孟雪,你输不起!”他语重心长,
孟雪酸涩,曾经过往,她没忘,也记不起,可是,现在的她,根本无心顾及那一切,任凭心房空荡,因为,她身负重任,她甚至都不在乎方静那帮同学怎么看她:“阿翊,你生气了?”她轻声,
男子怔忡:“没有。”
“可你看起来很生气。”
“是,”他苦笑:“可我不是气你,我是气我自己,没有更强大的臂弯去保护我身边的人,我看不起自己这样,所以,你现在不要和我说话。还有,那位陆先生说的没错,我和你大概是好朋友,所以,今晚送你花也是礼尚往来。”
孟雪尝过一片苦涩,可她和何翊之间怎会如此生疏?礼尚往来……
眼见何翊离开,她却无能为力:“阿翊!”她轻声,
那背影却因那一声怔忡,她缓缓说来:“你知道吗?你是我那段黑暗日子里的一缕阳光!”
“你也一样!”他道:“在我生不如死的那段日子照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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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谨南赶回陆家时,差不多十点,整栋陆家豪宅,住了陆氏一家人,老爷子喜欢热闹,家是所有财富的根基,这句话是陆氏流传已久的家训,陆谨南大部分时间会住在陆家,工作之余,闲暇时候,他会陪老爷子下下棋,很多事情,在黑白壁垒间,老爷子会为他指点迷津。但他在南江闹市仍有一套房子,闹中取静,环境甚好。
这栋豪宅,上下三层,经典欧式装修,极尽奢华,每一寸细节,都十分讲究,漂亮的已不似民居,倒想博物馆里陈列的贵重物品。一进屋门,他见客厅里的灯还亮着,陆谨南顺道褪了大衣,搁在手臂,
张姨前来:“陆先生,您回来了。”小心翼翼接过他的衣裳,
“老爷子还没睡?”他挑眉问,
“睡了!”张姨说:“老爷子今晚兴致很高,一回家大概累了,就睡下了。是邵远先生还在厅里。”
听闻,陆谨南会意,罢了罢手,示意她退下,早点休息。他径自朝客厅里走去:“大哥,还没睡?”他低头,解开袖上的纽扣。
“老爷子的寿宴,你怎么一个人先退了?”
陆谨南望过大哥陆邵远,也已是年过半百,他虽是大哥,但年龄已相差二十。
“大家都在,少我一个也没关系。况且,老爷子高兴就好。”他解释,
“你这样说老爷子会不开心,”老男人笑了笑,摇了摇杯里的酒,浅灼了几口:“你也知道他最疼你,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都留给你,包括集团公司董事的位置。”
陆谨南只觉那双笑眼朝他看来,他也回以浅笑,不便再说什么。
大哥继续笑:“一个人寻欢作乐去了?”
陆谨南只是意兴阑珊,扯了衣上的领带,
“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不过,也正常。”大哥笑道:“还有,家桓今晚会打电话来,是你给他提的醒吧。”
“林秘书告诉你的?”他挑眉,
“嗯,家桓这个孩子一直是我心中一痛,这么多年那小子和我还是不肯亲近。我也知道,我对他有愧疚,他年幼的时候,我一直为陆氏奔波,等他大了,也与我貌合神离,谨南,你有时间帮我多劝劝他。”
“他还是只是个孩子。”陆谨南意味深长:“很多事情,大了自然就会知道。”
“孩子?他今年二十七,谨南,你二十七岁的时候已经是老爷子最得力的助手,里里外外,为老爷子打点,有条有理,向来信手拈来,老爷子把家桓一手带大,要向着对你那样严厉,也不会是这样叛逆的性子,难以管教。”
“隔代总会疼爱一些。”他说:“如果我有家桓那样的自由,也不会是这样的人生。”他唇边一丝奈何的笑,在他年少轻狂的时候,就肩负起陆氏的重担,而他的命运早与陆氏荣辱共进,所以,于他而言,得到与失去,本就无法权衡。
“你该庆幸你现在所拥有的。”大哥放下酒杯,走到他身边,意味深长的拍过他肩背:“好好干,以后的路还长,家桓今后还要靠你一手提携。”话落,又一人朝二楼走去:“我老了,已是花甲之际。很多事情,心有余悸而力不足,在老爷子眼里也只是一堆硬骨头了。”
声音虽渐,也觉那宽阔的音域里暗含硬朗。
陆谨南微怔,抽回视线,整个身体陷入在皮质的沙发,他缓缓闭眼,揉了揉发疼的额,已有夜宴之后的空虚,可唇边似乎还留有清香,是那个女人的,但仔细揣摩,还有一丝淡淡烟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