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信放在桌上,面不改色地拿起刀叉。
雷古勒斯冷不丁地开口:“我记得你不是左利手。”
凯瑟琳飞速地换过刀叉,又不小心碰倒了黑胡椒瓶。但她维持住了面不改色,扶起瓶子。
“要喝一点酒吗?”
“不用。”她今晚需要保持清醒。
“不看看信吗?”
“不是要紧的事,”她画蛇添足般补了一句,“可能是远亲写给我的,他们不知道我结婚了。”
“也许吧,”他为自己斟了一杯,“火漆下面的凹印,好像是一行字,你看看?”
手指抚过那难以察觉的凹印,凯瑟琳立刻读出那行字的内容:英国魔法部专用。
她收回手,低声道:“是魔法部的信,可能是有些别的事吧,不用在意。”
别吵架,我现在没心思吵架。她在心中祈祷。
……
雷古勒斯的确没有再问下去。他被关进红磨坊,声带上锁着无声咒,被冰冷的磨盘碾得粉碎。
他想象着这个场景:放下餐具,站起身,理好衣服,叫上克利切,幻影移形,到岩洞里,喝了盆子里的水,拿出挂坠盒,交给克利切,命令克利切毁灭挂坠盒。它会无条件执行他的命令的。
这个计划无需任何准备,可以从任意一刻开始进行。
但雷古勒斯仍在等待。他一如既往地耐心十足,等待着她将那把刀递到他手里。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她做到哪一步,才会将他彻底推入那条阴尸汇聚的暗河。
三天后,在凯瑟琳生日的那个早上,他注意到她在包里藏了一样东西——她的蛋黄色吊带睡裙。在她所有款式的睡裙里,雷古勒斯解开过最多次的一条。
凯瑟琳不知道他发现了她的小秘密。她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吃完早餐后,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鞋跟低矮,因而奏出的鼓点也如闷雷。
最后一次整理头发时,她在镜中看见了雷古勒斯的眼睛。他知道她也在镜中看他,嘴角弯了弯。
她感到自己下落了一瞬。
但仅仅一点的愧疚,不会让她因此毁约的。她移开目光,将头发挽起来,戴上宽檐帽。帽子上有一朵鸢尾,沁着水滴。
“你要出门吗?”他明知故问。
“是的,”她走过来,吻了吻雷古勒斯,向他告别,“晚饭不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