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
“那里恐怕并非是什么山匪的山寨吧。”谢樽食指曲起在桌上轻轻敲动,心头漫上些许异样。
按那山匪头领所言,他们是不久前才从鄱阳湖一带迁来的,那那座山寨在山匪到来之前,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想要知道用途很难。”陆景渊自然明白谢樽的意思。
“寨里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痕迹,多半在那群山匪来之前就被清理干净了,山寨已是弃物。”陆景渊把铁片往桌上一放,淡淡道,“至于疾风弩,想来是他们认为并不重要吧,那弓弩还有不少,被堆放在了一个地窖里。”
“也确实没什么重要的,捅出去也不过官匪勾结,再平常不过的事了,这个东西除了再次证明长安城成了筛子,也并无多少实际意义。”
“只是敢贩卖军械,确实是胆子不小。”
陆景渊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身气势霎时犹如山压,语气中酝酿着能被人清晰感知到的风暴。
而这种气势,只在一瞬间便被收敛下去,不再显露分毫,让谢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室内静默了片刻。
“还有一种可能。”谢樽抬眼,与陆景渊目光相接。
陆景渊接道:“嗯,疾风弩也可能是有人故意留下的。”
其实他更倾向于后者,有人想让这些弓弩发挥它们最后的作用,引人发现,借刀杀人。
至于为什么……或许是生意谈崩了,又或许是其他理由,但不论如何……
“将刀递在他人手中,就要做好被他人反杀的准备,不论如何,这条线索向上向下,都有些许查探的价值。”
况且……即使查不出什么,这把刀到了他手中,刀锋所向何处,也已经是他说了算了。
“我会让人盯着长安,贩卖废弃军械,有了一次,必然会有下一次。”
陆景渊在长安多年经营,耳目众多,这事给他处理谢樽也算放心:“嗯,这些与朝廷有关的事我插不上什么手,既然有问题,便交给你了。”
丝线杂乱,线索太少,但定好了下一步怎么走,一切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只待新的线索到来,一切才能再有进展,过多思虑不过庸人自扰。
“另外。”谢樽倒了杯茶,神色慵懒,语气也轻松起来,
“你既然让人去探查过了,那……些机关的结构图可有?你可千万别说你没有,我不会信的。”
陆景闻言渊笑了一下,回答道:“有,不过你要那个做什么。”
“你或许不知,这江湖之上,虽然机关术流派甚多,但不少流派都有独道之处,我或许能看出一二。”
玉印塔中藏书丰富,且品类俱收并蓄。这么些年在叶安的要求下,塔中书籍他已经都简单阅览了一遍了,他虽离融会贯通还相差甚远,但也算略知一二了。
“好,但图纸如今并不在我身旁,明日我差人送来。”机关图纸是沉玉要的,但沉玉研究数日,并未从那些机关里看出什么。
“行,这事也不必着急,等到维扬镖局的人到了,周容那里或许会有什么线索。”
听见这话,陆景渊摇了摇头:“非是我轻视于他,但他实在不像是在北境那等虎狼之地挣扎过的人,也不像是个合格的镖局当家,太过天真,太过随意,也几乎没有锐感可言。”
陆景渊抬眼,与谢樽对上了视线。
“那座山寨三天前,已然化作废墟。”
室内光线很暗,只有桌上的一盏烛火晃晃悠悠。
“……”谢樽将茶杯放下,坐直了些,也没了什么喝茶的心思。
对方的动作比他想象地快上不少,行为缜密,动作迅速。
除了用那些山匪,实在是无可挑剔。
但说来,要不是撞上他和陆景渊,那些山匪所为,也并未在郴州激起水花。
“人抓到了吗?”陆景渊必然是一直让人盯着那边的。
“抓到了。”
“不过没什么用,人多半死了,而且身上还什么线索都没有,对吧。”谢樽笃定道。
若是有,陆景渊早就查下去了,也不会等着他问东问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