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思虑许久也实在是想不出来,赵泽风要是死了究竟会对谁有什么好处。
反倒是他的死亡,恐怕会更有价值。
沉玉想了半天也不太能捋清其中的关系,这并非他擅长的事,但他也愿意相信谢樽的判断。
“之后属下会寸步不离跟在公子身边,绝不会再让旧事重演。”
“嗯。”
谢樽笑着应了一声然后踏入了长安城,暖黄的柔光下,他脸上的冷意也已渐渐消退。
之后他会好好思考这次事件的每一种可能,和其后受益者。
第74章
转眼秋风催霜树,落叶满长安。
城外长亭旁,一辆马车已然备好,等待着载客东去。
谢樽一身青衣站在车旁,对着眼前一位鬓发已疏,但却丝毫不减目中慧光的迟暮老人躬身行礼。
“今日北境使节来访,殿下不得相送,还请先生见谅。”
“用不着用不着,他不来倒好,老人家已经见不得那些个大阵仗喽。”徐行之杵着拐杖摆了摆手,丝毫不在意,“这不正趁着那些个小子都还不知道,赶快拾掇拾掇走了,免得麻烦。”
听见这话,谢樽眼中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应先生若是知晓了此事,定然少不了一通埋怨。”
“哎,那些个小子,都这把年纪了还总爱粘着师长,实在是不像样。”徐行之叹息一声,目光慈祥温和。
他看着眼前已经长开了不少的修长少年,忽地又想起了当年那个捧着文章在他面前请教的孩子,斟酌片刻开口道:
“连景渊那孩子都不必担忧了,倒是你……”
“两年前的问题,如今可有了答案?”
对上徐行之看来的关切目光,谢樽感觉自己心底被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传来阵阵酸涩。
“先生教诲,学生已铭记于心,自当坦然,不囿于己。”
谢樽说得认真,如今一双清透的眸子已经少了三年前那萦绕不散的阴霾。
两年前,或许是因为陆景渊逐渐长大,徐行之已经无需事无巨细地跟在他身边教导,便开始时常在鸿鹄书院中走动。
而谢樽因为陆景渊和应无忧的缘故,有着更多的机会与徐行之接触。
出于对徐行之的信任,在对方面前时他并未用那些以平庸修饰过的文章敷衍,但结果却也不尽人意。
谢樽记得当年他第一次将自己的文章交给徐行之时,得到的第一句评价便是“小有才而未闻君子之大道”。
回去之后,他再三思索,但从那字里行间依然看不出问题,便又再次叩门询问。
但徐行之也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挑拣了许多古往今来的名篇交给他,让他自行领悟。
通过不断的对比,很快他便发现了问题。
他的文章中总是若有若无地透露着一种交换和索求,博大之中却又有着难以隐藏的狭隘,如知天水之宏大包容,却仍觉其当属人间。
但知晓了问题,并不代表他就能真正发生转变。
后来他继续竭力修饰着那些文章,无一日偷闲,徐行之却依旧只是摇了摇头。
直到某一天徐行之将他叫到了跟前。
“前几日无忧来访,曾与我细论过你。”
直到今日,谢樽都还记得自己听到徐行之的话时,那种被贯穿的窒息感。
那些被他深藏着逃避着,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问题被那样直接的摆在了案前。
“先前我认为你聪慧有余而明悟不足,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