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相似的场景,相似的痛苦。
他清晰地知道,没有任何人可以真正与他人共感,这样的悲伤无人可以插足。
陆景渊转身离开,轻轻关上了大门,将谢樽崩溃的哭喊声隔绝在内。
他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身侧的薛寒:
“如何?”
“回殿下,总共找到三十六具尸体,其中三十三具都聚在一处山坡,多受剑伤。”薛寒顿了顿,才皱着眉补充道,
“另外三具……分散在下山的路上,死状凄惨,非利器所伤,不像人为。”
“而且,这些尸体上并无身份标识。”
听罢,陆景渊微微颔首:
“盯好周围,若有人靠近,斩杀后即刻回报。”
薛寒领命走后,陆景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着的大门,然后走到了塔身周围的围栏边,眺望着远处已经灯火零星的长安城。
所谓的身份标识并不重如何要,眼下的情况,几乎不需要如何思考便能知道是谁的手笔。
玉印塔平日里不爱沾是非,并无什么仇家,仇杀一事很难说通。
另外,虽说玉印塔早已隐世,其主人却仍挂着个国师的名头,又直属于皇帝,可不是谁都能动的。
也就是说,出手的人必然位高权重,甚至……
陆景渊心底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他紧紧抓着栏杆,指尖发白。
玉印塔中,谢樽似乎已经安静下来,他怔怔地在叶安身边,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手中握着那只怎么都捂不热的手,脑中一片空白。
忽然,敞开的窗外传来了些许动静。
奉君有些艰难地从窗外跃入,然后踉跄着摔在了地上,吃痛地嚎叫了一声,一身皮毛早已看不清原来的颜色。
它艰难地站了起来,呜咽着一瘸一拐地蹭到了谢樽身边。
谢樽知道奉君来了,但却分不出一丝一毫的精力给它,任由奉君如何努力,他都没有作出回应。
夜越来越深,寒气不断侵袭,偌大塔中如同冰窖。
也许是麻木的身体感受到无孔不入的冰凉,谢樽终于有了动作,他起身将叶安打横抱起,一步一步往上走去。
奉君在楼梯下急地团团转,嗷呜几声却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最后只好还是强忍着疼痛跟着爬了上去。
谢樽将叶安轻轻放到榻上,拉了被子将人盖地严严实实,他扯着干裂的嘴角笑了笑,声音轻的像是怕惊扰什么一般:
“师父,你先躺会儿,别睡,我去给你烧水,擦干净了舒服些才好。”
等谢樽端着水进来时,奉君已然疲惫地窝在了床脚,见他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没了其他动静。
它已经很累了,只想在熟悉的气息身边休息一会。
谢樽坐在床边,拧干帕子,一点点认真地擦拭着叶安身上那些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
血迹被慢慢清除,谢樽突然发现叶安右手掌心用特殊的墨水绘了一个简单的印记。
谢樽愣了愣,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惨然一笑,哑声问道:“值得吗?”
自然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室内已然一片寂静,只有奉君睡着时传来的呼噜声。
谢樽执拗地没管那个印记,依旧细细清理着那些伤痕,看到腹部那道致命的伤口时,他瞳孔一缩,然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等谢樽为叶安将身上的伤尽数包好,又换上了干净的衣物时,塔外已然天光大亮,午时已过,落下的阳光将室内捂地暖和了不少。
他站在床边看了许久,最后轻声说道:
“师父,好好睡一觉吧。”
说罢谢樽推门而出,当他看见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的陆景渊时,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哑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