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那小丫鬟欲言又止的模样,苏寻春故作深沉负手而立。
仰观天色,忽而一笑,压低了声音,“是我唐突,刚出关就着急拜会黄良娣,倒忘了时辰。”
月色下她青衫飘逸,儒巾遮掩秀发,眉眼清秀,气质儒雅,一时倒把对方看迷了眼。
说话都结巴了,“没、没!请苏大夫随奴婢来!”
苏寻春敲了敲身侧的医箱,“劳烦姑娘带路。”
“不敢不敢,苏大夫唤我小翠就行。”
她微笑拱手,“小翠姑娘请。”
小翠面颊一红应了声迅速转过身去朝椅梅园的方向走。
苏寻春轻哼,看来花娣对男女之事了解的真不少,就说这招对一般的小丫头准管用。
据她说每次穿男装出街,不少女子都会忍不住多望自己两眼,不由又想起萧佑泽那日的话。
——“夫人穿男装,令我想起一个词来,貌似潘安”——
她暗自看向皇宫的方向,不知道那男人这时辰歇下了没?
尽管他什么也没跟自己说,关于他的困境、计划,以及这次出征的目的她依旧能捕捉到那份难以言说的无奈。
唯一可知的是,黄巧卉是皇后派来给他下毒之人。
苏寻春作为大夫,怎可能完全听萧佑泽之言,不理不管不问。
如果一切只听他的安排,她就不是苏寻春了。
她早让皇甫桑墨留意倚梅园的一举一动。
据他说前些日子并无异常,直到确定太子即将出兵酉州,倚梅园的防御更严密。
为避免打草惊蛇他不敢靠得太近。
今晚萧佑泽不在,或许有动静,所以她准备亲自去探一探。
“苏大夫请在这里稍作休息,奴婢先去回话。”
小翠将他带到倚梅园的偏房中,点了两盏油灯,乖巧退了出去,面上仍带着一抹红晕。
听脚步声走远,苏寻春悄悄推开窗户,望向主屋方向。
窸窸窣窣的对话声传来,应该是三个人的声音。
其中一个,是男人。
声音尖细造作,很是刺耳。
没等她多想,那人很快弯腰背对着她一步一步走出倚梅园,而后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不多时黄巧卉携小翠前来。
夜里会男宾四下门窗都开着,屋外还有几位苏寻春面熟之人把守,她便知道,黄巧卉也留了心眼。
今晚看样子是试探不出什么,唯有等皇甫桑墨的消息了。
黄巧卉一坐定,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耷拉着嘴角,语气阴冷。
“苏大夫好大的胆子!趁太子殿下不在,竟敢深夜登门!”
苏寻春浅浅行了礼,态度不卑不亢。
“黄良娣言重,草民听小徒说您每隔几日就派丫鬟来取药,按理说草民给的祛疤膏,一次最少可用十五日,多用无意反而对身体有害,故而草民担心配方出了问题,这才一出关就赶来。”
黄巧卉面色缓和了些,清了清嗓子,“苏大夫多虑,我只是见那东西好用,拿了些给我娘家弟兄。”
呼吸不稳、坐姿别扭、声音微颤。
苏寻春肯定她在撒谎,再联想萧佑泽肩上那道不起眼的疤根本没有上过药的痕迹。
心里闯进一丝甜、一丝暖。
原来之前是她多虑,这女人并非想讨好萧佑泽、向他投诚。
可也更加确信,她是要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