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敬昌说完,深深弯下了自已的腰。
鞠躬的姿势保持了近半分钟。
火种计划自从提出开始,在两院之间就饱受非议。
原因很简单。
华夏数据库是一个灾前才着手开始建设的全新意识大模型。
可行性有几成,无人知晓。
许多院士非常理性的分析过,在很大程度之下,或许与其把希望寄托在继承之后的年轻人身上,不如他们自已上手。
器官移植技术发展那么些年,仍面临着诸多问题。
而大脑,人类刚刚了解。
关于大脑的工程,自然可能存在着诸多问题。
荀敬昌作为两院的主要人物,他自然也知道院士们的质疑。
所以现在的他非常平和。
他完全可以接受退出和放弃牺牲,因为在如此天灾面前放弃牺牲的绝非是为了苟活,他们只是对技术的不信任。
所以是有情可原的。
若他们能把有限的生命用来探寻人类的出路,他同样也表示支持。
但偌大的会场,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他。
眼神从刚开始的惊恐、不可置信,慢慢变成了宁静和坚定。
会场之中不再迷茫,也没有任何质疑的声音传出。
只有两个迟暮的老人,缓缓举起了手掌。
荀敬昌恭敬的向两人致意:“李老,吴老,你们有什么问题,直接说就好。”
这两位老者都是火种计划发起人之一,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这最后做决定的时候,他们反而有了质疑。
李老目光复杂,有些惋惜和不忍:“敬昌,我认为捐献的年龄可以往后推推,比如五十岁起步,我认为会合适一些。”
“四十五岁的年龄,是我通过多轮考虑之后得出来的最合适年龄,李老您为什么会觉得五十岁更合适一些?”
李老道:“两院院士的年龄多是大龄,而年轻一些的,也大多是四十五岁到五十岁之间。”
“你定四十五岁以上,这几乎是要把整个中科院给掏空了,倘若国家数据库的方案有什么问题,那到时候连个回旋的余地也没有。”
“我也是这么认为,”吴老接着说道:“如果把捐赠年龄定在五十岁以上,那还能留下来两到三成储备力量,谐振波危机之下,四十来岁的院士们也能在灾难中坚持个数年,真要到了这个年龄也坚持不住的时候,再去捐献,也还是来得及的。”
荀敬昌听得出来,两位老人说这么多,其实就是希望他能放弃捐赠。
但他还是婉拒了他们的好意:“国家数据库是经过检验的,换言之,这本来就是人类走投无路时破釜沉舟的做法。”
“如果连国家数据库的方案都失败了,那人类将再没有任何办法拯救自已的命运。”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捐献一代人,”
“至于您说的两院将无人可用,我也不太认同,院士之下还有杰青,还有优青,还有长江学者,他们都是两院重要的储备力量。”
“我们走了,他们就是两院新的院士。”
捐献年龄是不可能更改的红线。
说白了,他之所以把捐献年龄定在四十五岁,没有什么如他说的最合理的计算,单纯就是因为他今年四十六。
是,按照李老和吴老两位院士所说,四十五岁在谐振波危机后还能坚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