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前往知府府邸,质问这津州城中的种种乱象,揭开其背后的真相。
宋宁安策马而行,在津州城的街巷间疾驰而过,她的目光锐利而深邃,穿透每一个角落。映入眼帘的,皆是那些骨瘦如柴、面容憔悴的百姓,他们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如同被抽离了灵魂的提线木偶,眼神空洞而迷茫,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一阵细微的孩童啼哭声随风飘来,那声音细弱如蚊蚋,几乎被周遭的喧嚣所淹没。它断断续续,带着无尽的哀伤与无助,仿佛是这个世界最脆弱的声音,轻而易举地就被呼啸而过的风声卷走,消散在无尽的虚空之中。宋宁安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慨与同情,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要为这些无辜的百姓讨回公道。
她不忍去细看,握着缰绳的手一再攥紧。
津州的灾情,比她想的严重太多太多。
到了知府门前,宋宁安翻身下马,她浑身散发着似刀子般冷冽的气息,不待知府下人通传,就直奔主厅而去。
不曾想有人早已比她更快一步到了这里。
谢怀手执一本小册,气定神闲的坐在主位上,抬眼望着她。
当等到宋宁安走到他身旁时,谢怀伸手勾了勾她的手心,低声笑道
“看来谢某与公主真是心有灵犀,我前脚刚到不久,公主后脚便来了。”
宋宁安的手心一阵酥麻,在听到谢怀的调笑之语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同时心中的阴霾也散了许多,心绪慢慢冷静下来。
此时宋宁安才注意到谢怀身旁站着的一人。
一个身穿再朴素不过的一袭麻衣的高瘦中年男子。
不待她开口询问,男子便俯首行礼道:“津州知府谷子诚,见过宁安公主。”
“原来是谷知府,免礼。本宫初次见你,一时没认出,失礼了。”
宋宁安转身回礼道。
实在是不能怪她认不出人,这津州知府和她想象中的出入甚大。
一身粗布麻衣不说,神态上处处透露出谦卑低顺,要是不自我介绍一下,她还以为是谢怀身边的侍从。
想到这里,宋宁安看向谢怀,眼神里充满疑惑。
谢怀将手中的小册放在桌上,示意她过来一起看。
宋宁安一瞧。
这是津州近一年来的收支账簿。
上面清清楚楚的记着,这一年来津州不论是钱财还是粮食,都处于支大于收的状态。
宋宁安不停翻动账簿,眼神中充满不可置信。
自旱灾开始之后,津州的钱粮仍在不断上交,直至钱粮全空,这几个月以来,一直都是知州府在掏钱赈灾,上面没有一毫一厘的拨款进账。
她将账簿放下,转头询问:“谷知府,这是?”
谷子诚苦笑道:“正如账簿所示,津州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没有余粮了,我向上面的禀报犹如石沉大海,根本没有拨粮下来。”
“我曾想过直接上书给圣上,刚一写好,我的小儿子就遭人绑架失踪,至今仍无音讯,多半凶多吉少……”
宋宁安清楚,这是那些人惯用的手段,他们在警告谷子诚,要是敢将此事启禀圣上,下场便是家破人亡。
她抬眼扫过四周,这堂堂知州府大厅,除了些不值钱的桌椅板凳,竟连一副值钱的挂画都没有。
谷子诚确实已经尽己所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