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姨娘捏着帕子,实在忍不住了,跪倒在陆永面前,低声道:
“老爷,死者已矣,尸身未凉,便受此污蔑,何以叫逝者瞑目!”
“何况,这二十年,她不曾有一日行差踏错,如何承担得起二姑娘口中污蔑之语,真真是无妄之灾!”
陆永抬了抬眼皮,冷冷瞥了一眼陆覃,眸底掠过一丝厌弃:
“来人,掌嘴。”
林氏急急道:“老爷,覃儿也是为了咱们陆家肃清门庭,重整家风啊,还请老爷饶她一回。”
陆永依旧波澜不惊:“你若再多嘴,便连你也一起掌。”
林氏一语噤了声,不过瞬间,前堂便涌入了两个老婆子,按住陆覃的肩膀就往下摁,她双膝跪地,旋即那仆妇狠狠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老爷,掌多少?”
陆覃受人挟制,挣脱不得,雪白的面颊霎时红肿一片,唇畔更是溢出殷红血丝,只得连连哀求:
“爹爹,女儿不敢了,女儿再也不敢胡说了。”
陆永回过头,面朝陆温,温声和蔼:“三娘,你说,掌多少,你才能解气?”
此言一出,陆温便知,这回,是她胜了。
陆温缓缓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陆覃,柔柔一笑:
“二姐姐现在觉得,这封信,是伪造,还是三姨娘所作?”
陆覃昂着头,冷冷一笑:“即便你娘没写那封遗书,你私通奸夫之事,得数人见证,你岂敢抵赖?”
话音刚落,陆温已然狠狠一耳光扇了过去。
因这一掌是她卯足了力气,叫她跪也跪不稳当。
竟是在地上滚了一圈,十分狼狈的趴在地下,口中血沫飞溅,连牙都打掉了一颗。
陆温唇角微勾,在诸人的惊愕之中笑靥如花,明媚灿灿:
“父亲,连二姐姐也觉得丝帛为伪造之物,换言之,三姨娘之死,必定与伪造遗书之人脱不了干系。”
“还请父亲,速速派遣府中护卫,将陆府重重封锁,只进不出,另派心腹去刑部登案,查找凶手。”
陆永一时惊愕,愣在原地,僵如泥塑,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毕竟家私,如何漏于人前。
陆温回头,挑了挑眉,瞥他一眼,眸光冷寒如霜。
他心下一紧,实在是怕得罪了这位来路不凡的贵女,挥了挥手:
“去,指个人,上刑部报案,将遗书之事隐了。”
“是。”
林氏跌跌撞撞扑跪了过去,哭着喊着道:
“老爷,不可啊老爷,事关家风,事关我陆家的清明,若三娘私通外男之事,叫刑部之人传扬了出去。”
“老爷日后,如何在朝堂上立足啊?”
“母亲。”陆温蹲在她身旁,微微俯首,淡淡一笑,慢悠悠道,“母亲费尽心思,为我罗织罪名,是怕我抢了二姐姐入四署的名额么?”
自北弥大力推行四署,贵女与普通百姓可一同进学,录用人数也几乎无所差别,贵女登仕之路受了平民挤压,只得从家族中抢占名额。
临松各部官员,一家只有一女能得此名额,参与四署的入学应试。
她若不曾被陆永大摇大摆的接了回来,陆覃为嫡,旁为庶,名额自然是陆覃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