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很同步地打开了电子邮箱,是一封很长的电子邮件。三个人都满怀心事地看完了,梁晓晴看了罗罡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罗罡倒是紧皱着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江路:“我现在只关心一件事,就是我们晚上还一起吃饭吗?”梁晓晴没好气地在罗罡的头上点了一下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罗罡笑嘻嘻地说:“这不是看你们两个太严肃了嘛,想给你们缓和一下气氛嘛。”可是这个笑话却一点都不好笑,梁晓晴和江路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放下手机。
林志成的电子邮件上赫然写着:我的朋友们,对不起,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权利这样称呼你们,我想,我们在一个屋檐下一同住的四年对于我来说也是一段十分难以忘怀的经历。无论怎么样,我也想谢谢罗罡和江路你们,当然还有杨向文,虽然大一开学的时候发生过不愉快,但是由于我的懦弱,我迄今为止都不敢对他道歉,这是我心中永远过不去的一个坎,或许等以后你们见到他,能代这个没什么用的我真诚地向他道个歉。当然看到这里的时候,江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吐槽着林志成的邮件内容:“凭什么要我们代他道歉?当初占了杨向文铺位的那个人是他又不是我们,真有意思,这明显一看就不是诚心道歉,这要是诚心道歉还用这么多年,别说什么没什么用,他就是又怂又没什么担当,再说了,什么都能让别人代劳,那他当新郎和卢馨馨卿卿我我的时候怎么不请我们代劳呢?好事不想着别人,什么坏事什么需要承担责任的时候想起来让别人代劳?好话都被他说了,好事都为他做了,拿我们当炮灰呢,我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梁晓晴白了一眼江路:“你看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我也没说林志成这样的做法是有担当的,但是代劳新郎这事,人家卢馨馨也不愿意呀。”江路只好尴尬地笑笑:“我那不就是打个比方吗?”罗罡不怀好意地呲牙咧嘴地对着江路笑了笑,轻声问:“怎么样,被梁晓晴熊的感觉是不是很爆炸?”江路回怼了一句:“管好你自己还有你媳妇。”
林志成的邮件后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还是要说声对不起,不管你们原谅还是不原谅我,这都是我应该说的。是的,我骗了你们,从一开始我就骗了你们。我去叶医生那里做心理治疗的时候其实看到了离开的江路,所以我知道我的谎言已经撑不了多长时间。我从来不敢面对我自己生病的事实,所以我就算是看心理医生我也躲着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到了兰山市来找叶医生。我问过叶医生,他和江路之间的关系,叶医生告诉我江路是他好友的儿子,我当然对叶医生的专业素质十分信得过,但是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我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需要去看心理医生,当然这件事我希望你们能为我们保密,也希望你们不要掀开掩盖在我们身上的那层庇护我们的遮羞布。
大学时代,江路和罗罡你们俩应该通过一些不太愉快的经历知道了我的家庭是什么样的(罗罡和江路看到这一段的时候疯狂点头,并啧啧咂嘴),或许在别人看来我们家是书香门第,但是实际上他们也有着市井小民有的那些缺点(江路出言讥讽着:“倒是对自己家庭的认知蛮有深度的”),对于他们给你们带来的不舒服我在这里诚挚地向你们表示道歉。其实我现在的状况和我的家庭有一定的关系,我从小家中有几个的表哥表姐都是成绩很好,工作很好,家庭美满幸福,所以对于我,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父母爱好面子,作为他们唯一儿子的我,必须要付出加倍的努力,要成绩很好才能让他们满意。所以我从小到大人生都已经被规划好了,到了该做什么事情的时间就必须要做什么事,不能任由自己的个性。曾经小时候的我也有过叛逆的时候,我也希望任性妄为,但是我看着父母失望的眼神我又只能妥协。选择法学,成为律师并不是我梦想的生活,但是符合父母的想象,符合他们的爱好这就足够了。或许你们觉得我很傻,很蠢,可是我早就已经学会了服从,脱离了父母掌控的生活,我并不知道该如何去选择应有的道路,但是我的内心还是有些抗拒,我想反抗这样的生活,虽然是在梦里。成为律师的那段时间,我整夜整夜都无法睡觉,不是因为想事情而睡不着,而是因为我无法入睡,我甚至靠着喝酒去麻痹自己,让自己喝到晕过去才行。后来我开始服用安眠药助眠,我知道自己睡不着的原因,但是我害怕逃开,在这样反复的纠结中,我得病了,很重的病,重度的神经衰弱。那个时候我头发掉的很厉害,去做了心理疏导,却没有什么结果。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同样生了病的卢馨馨,她和我一样,都是心理上出了一点问题。我喜欢漂亮的她,所以只好逼迫自己好起来,成为能照顾她的那个男人,父母很高兴我的转变,虽然并不喜欢卢馨馨,但是他们却知道卢馨馨是能让我变好的那一剂良药,所以他们对于卢馨馨的心态是很微妙的。卢馨馨现在很依赖我,她有时候会忘记我的存在,有时候活在自己的世界,心理医生说她有臆想症和抑郁症的双重现象,但是现在的我似乎并不害怕,我希望我可以陪着她走下去,直到她好起来。若是还有机会,我希望我们可以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把我们之前的误会都弥补起来。我无法面对你们,就先离开了,今晚的聚餐我无法参加,希望你们可以开心一点。——一个不合格的同学及室友,林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