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臣子摇头晃脑,“千户大人有所不知,原本因为回春堂搬迁,这家奉春医馆的生意好了三两天,可这家医馆只得一位女医师,她规矩多多,诊金又极贵,后头虎踞大道上又开了一家大的医馆,人都往那处去了。”
夏侯明翻了个白眼,“你唧唧歪歪半天,到底想说些什么?”
“回镇抚使大人和千户大人的话,小的想说。。。。。。”江臣子的目光往杨展和宁怀柔身上逡巡一趟,“小的想说,这家奉春医馆不对劲,小的怀疑她们是探子。”
“探子?”
夏侯明低着头笑,随后说江臣子:“你很好,随口就说一个医馆的女医师是探子,这话要传到北镇抚司去,能把他们的大牙都笑掉。”
“千户大人,我。。。。。。”
江臣子姓江,名臣子,这人是正经布衣出身,祖上就没有一人是军户,按理说,他没有军籍,连入锦衣卫的资格都没有。但这人好运,某一回在郊外救了当朝的阁老杨元一命,杨元已经是七旬老人,据说那天杨阁老是去郊外散心赏花,不慎摔了一跤,被个贡生江臣子瞧见,还送了杨阁老回府。于是江臣子破格入职锦衣卫,成为南镇抚司最没用的第一人。
这个故事破绽百出,阁老年纪大了,还出门赏什么花?即使是赏花,身边怎么会没有护卫?但故事是这么编排的,别管内情如何,你只能相信。
有的时候,人在低处,连探知真相的权利都没有。
面对江臣子的指摘,杨展抿着嘴,一句话没说,他后头的宁怀柔更是不敢说话,恨不能缩着身子躲到沈鸩九看不见的地方去。
“杨小旗,你先下去。”夏侯明叫杨展下去,免得江臣子又说出什么惊世之语来。
江臣子是个书生不假,但他是个没尺度的书生,他说起龌龊话来,余下一拨糙汉子都觉得他下流。他写的一些淫诗,甚么“对着墙壁撸一次,千万子孙落人间。”其余的荒诞之语就更多了,比如什么,“我本是扬州第一富户,我爹送了半个大明朝给皇帝,大半个江山都是我的。。。。。。”
夏侯明就曾经教育过他,“管住自己的嘴,多吃几口饭,少说屁话!”
也不知夏侯明的话江臣子听进去了多少,这回他拽住夏侯明的衣摆,“千户大人,我有话要说。”
“待会再说。”夏侯明不耐烦听江臣子啰嗦胡扯,他拂开江臣子的手。江臣子咬着嘴,眼珠子溜溜转,却听一人道:“还有什么话,说。”
开恩的是沈鸩九,镇抚使沈大人略仰着头,“无谓的废话就都省下,拣些有用的说。”
江臣子如蒙大赦,立马道:“杨小旗与那女医师原本不认识,但在最近这两天里,他一共去了奉春医馆一十八次。属下。。。。。。属下怀疑,杨小旗在巡街的时候玩忽职守,怠慢公务。”
江臣子文不行,武不行,捉贼拿赃更不行,要翻墙淌水,简直能要了他的命。但有一点行,他会捉人家的秘密,
简直是邪气,他捉人家秘密的时候,一捉一个准。谁偷懒了,谁是假生病,谁去喝了花酒,他什么都知道。杨展简直怀疑,这人没有自己的生活,他的生活就是跟踪和监视别人。
江臣子讲了正经话,这不是疯话,也不是造谣,他说:“两日之前,杨小旗带人巡逻凤凰街一带,在接下来的这两日里,他统共去了奉春医馆十八次。有时候是路过,有时候推门进去了,大多数时候,杨小旗都是站在外头望几眼。呵,杨小旗几乎一日要去个七到八次,简直比吃饭还多,这不是有鬼是什么?哦,兴许杨小旗能力超群,一天能干个七八。九十次也不是大事,所以。。。。。。”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沈大人,属下合理怀疑,杨小旗他。。。。。。”
江臣子要得出他龌龊的结论。沈鸩九已经抬手示意他闭嘴。沈鸩九道:“到此为止,下一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