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吃了一惊,连忙把佛珠放回枕头底下,擦掉眼泪,下床向外间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裴老太太严厉的声音:“让开,你挡在门口做什么,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不行,娘子没让您进,您就不能进。”雀儿很害怕,态度却很坚决。
穗和双手捧着脸揉了几下,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沮丧,然后伸手拉开了房门。
冷风扑面,雪花飞舞,廊檐下的灯笼被吹得晃来晃去,老太太冷面肃容站在昏黄的灯影里,披着两肩雪花。
在她身后,跟着裴怜云和阿信阿义。
院子里,雪已经下得白茫茫一片。
穗和隔着门槛,与老太太四目相对,尽量语气平和道:“老太太这么晚过来所为何事?”
“我还能为何事?”裴老太太一开口仍是呛人得很,“我儿子都被关起来了,我就不能来问问怎么回事吗?”
其实在来这边之前,老太太已经去杨柳巷找过裴景修。
可裴景修和宋妙莲都不在家,说是从皇宫出去就跟着安国公一起去了国公府。
偌大的宅院冷清得没有一点人气,家里只有阎氏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裴玉珠一脸愁苦地守在床前,再不见往日的活泼跳脱。
看到老太太,裴玉珠当场哭成了泪人,老太太从她嘴里什么也问不出来,反倒给她说了一箩筐安慰的话。
最后实在没办法,才决定来这边问问。
她发自内心的不想见穗和,可儿子再怎么气人,终究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不能不管不问。
穗和这时候也懒得计较她的态度,侧了侧身,请她进屋。
“都进来吧,反正也没旁人,外面怪冷的。”穗和让雀儿和阿信阿义都进了屋,吩咐雀儿给老太太和大姑娘沏茶,又让阿信阿义再添些炭,给老太太拿个手炉暖手。
裴老太太也不客气,在主位上坐下,看着穗和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三个人干活,冷肃的眉眼稍有松动。
穗和吩咐完,自个在老太太对面坐下,不等她问,便主动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一一告知。
“事情已然发生,再着急也没用,我已经请陆少卿帮忙想办法,长公主和都察院那边的大人们也在帮忙想办法。
这事说到底就是作风问题,况且大人什么也没承认,单凭一幅画还不足以让大人断了仕途,只是名声肯定会大不如前。
老太太若真为大人着想,不如去和裴景修说说,让他别在中间添柴加火,推波助澜,大人就会轻松很多。”
“我去找他了,他不在家,和那个黑心肝的毒妇住在国公府。”裴老太太恨恨道。
穗和愣了下:“看来是故意躲着你了,怕你拿长辈的身份压他。”
裴老太太拍着椅子扶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难道他们叔侄二人非要死一个才罢休吗?”
这话穗和没法接,端起茶抿了一口。
谁知裴老太太却指着她说:“都怪你,以前我儿子孙子都特别听我的话,自从遇见你,一个两个都魔症了。”
“……”穗和很是无语,啪的一声将茶盏放下,“阿信,送老太太回去吧!”
“我不回,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让我走,砚知不出来,我哪都不去!”裴老太太气愤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没名没份的,凭什么做我的主?”
这话说的,连阿义都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劝道:“老太太,您也知道都这个时候了,何必还要对娘子恶言相向,大家一起想想办法不行吗?”
“是啊母亲,现在就不要再说那些没用的话了。”裴怜云也帮着打圆场。
裴老太太黑着脸,不肯认错:“随便你们怎么说,总之砚知出来之前我是不会走的,我要亲眼看着我儿子平平安安回来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