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绕着灵堂走了一圈,学着四爷装模作样沉吟一番,掐掐手指,然后才对李喜友道:“停灵七日,七日后丑时起灵,寅时祭拜,卯时初下葬。”
“什么,这么久,我们家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地主老爷,一个婆子停灵七天,还不把人折腾死,花费也多,你到底会不会算?”李喜友还没说话,马红梅就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一众亲戚及乡邻都露出不满神色,俗话说人死为大,哪有人还没下葬,就生出不孝之心的。
初五盯着马红莲,果然是个尖酸刻薄的人。
开口道:
其一:老太太生前性子强,倔强,勤快能干,为你们家付出很多;
其二,老太太五行属水,冬日生,一生都有小病小灾,你们从没问医拿药;
其三,老太太走的不顺,有怨气,停灵七日,好生祭拜,可保你家大小平安,否则,老太太怨念不消……
初五没说完,有些话不用说全,自已去想。
李喜友道:“对、对,小先生说的都对,我娘性子要强,勤快,家里的地、养的鸡、鸭、羊,还有一家人的衣服都是她老人家操持,我娘走的时候想喝碗红糖水,我这个做儿子的都没做到”,说罢,李喜友狠狠地瞪了马红莲一眼,眼睛一红,愧疚之心更甚,落下两滴泪来。
“你这个挨千刀的,我去娘家借红糖,回来时,老太太就死了,怪老太太没口福!”马红莲见李喜友责怪自已,抢白一番,以示清白。
“借个红糖借了三天,有你这么当儿媳妇的?”
“我自已娘身体不好,我不得照顾几天,你的娘是娘,我的娘就不是娘?”马红莲站在凳子上,叉着腰,大声数落。
眼看就要吵起来,保长孙铭乾走了出来,呵斥道:“你们两口成什么样子,难道要让老太太走都走的不安心?”
初五也颇感无奈,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家,摇头叹息。
“我哥是初五那个村的保长,你们都知道。我爹走的时候,就是初五给定的日子,我亲眼所见,镇子上的刘四爷都说初五是高人,初五爷爷一辈子给人看日子,从没出过差错,初五得到于老爷子真传,马红莲你有什么资格质疑初五。”
保长一番话,说的众人心服口服,马红莲的嚣张气焰也被保长压下去。
马红莲走到初五面前,压低嗓子:“小先生,你看这两天有没有好日子,就算日子不好,只要不是什么忌讳的日子,都行,把老太太下葬,我们也安心,家里还有一堆事,春耕春播,可耽误不得。”
初五是白事先生,要对得起主家,更要对得起死者,摇了摇头,坚持自已定的日子。
马红莲觉得初五故意针对她,从屋子里拿出一刀肉,一块毛巾,递给初五,道:“小先生辛苦,这是我家给的谢礼,其他用不着先生了,先生就回去吧!”
初五看了看李喜友,李喜友不敢说话,典型的怕媳妇,保长孙铭乾毕竟是外人,虽然觉得此事不妥,但也没说什么。
初五接过,转身离开。
第一次做白事先生,就碰到这样的主家,连顿饭都不给吃,初五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