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霞光万道。
一抹艳阳撒进朱瓦红墙中,让后花园里的百花向阳绽放。
虞国大殿里,文武百官都站在沙盘前。
一个身着深蓝色官袍的中年男子,手中拿着一面旗帜模型,男子盯着沙盘,陷入了沉思。
这男子便是骠骑将军窦茂。
窦茂身形健硕,体格强壮,高大威武,但为人随和,入朝为官后,虽官居正二品,但从来都是不争不抢,只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殿外,一个身着浅蓝色衣袍的男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他出言冷嘲热讽道:“窦茂,我还以为你手下的副将有多厉害,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与敌方不下一个回合,就被人生擒,窦茂,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你若带不好兵,不如就把你手中的兵都交给我带吧,省的你手下那帮酒囊饭袋,毁了我宁家军!”
说话的这人是戚玉,而他口中的宁家军是指四年前陪着宁梓辰打天下的一百万宁家军。
宁梓辰临走时,将那一百万宁家军分别交给了戚玉和窦茂,宁梓辰对他们说,“朕微服出巡期间,你们替朕守好虞朝。”
两人领命后,便当着宁梓辰的面将那一百万宁家军,一人分了五十万大军。
窦茂实话实说,“戚玉,游渡将我手中的兵全都带去了,我现在手中没有兵了。”
戚玉闻言,心中一颤,他有些不可思议,“五十万大军,就这样没了?”戚玉随即大怒,“窦茂,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五十万大军给你手下那个完全不懂兵法,只会纸上谈兵的毛头小子带,你是不是疯了?”
自白清兰向戚玉说了宁梓辰为何不重用戚玉的原因后,戚玉便和窦茂从昔日最为要好的兄弟变成如今的反目成仇。
虽然窦茂不知戚玉为何仇视自己,但窦茂念在过去的情分上,从不和戚玉计较,哪怕两人总是在朝堂上政见不和,窦茂也属于退让的那一个。
但今日,他不想再退了。
因为宁梓辰在离宫的前一日晚上曾召见过他。
那一晚,乌鹊倦栖,鱼龙惊起,星斗挂垂杨。
而大殿上却灯火辉煌。
窦茂双膝跪在地面上,而高坐上座的正是身着便衣的宁梓辰。
宁梓辰缓缓开口,“飞龙离天,随云入渊;潜龙在渊,随云上天。龙是虞珺卿,云是白清兰。窦茂,这天要变了,一帝薨逝,新帝方能继位,所以,若有朝一日,朕不在了,你可要好好辅佐新帝。”
窦茂闻言,他先是一愣,后是不可思议,“什么?”窦茂有些紧张,他急忙问道:“陛下,您这是何意?”
“朕当年起兵反虞,是因为朕要为宁家报仇雪恨。如今,仇报恨消,朕是时候该将这个位置还给虞家了。”
“陛下,您将皇位还给虞家是因为虞酒卿吗?”
整个皇宫除了窦茂和岑钊知道虞国皇后是虞酒卿外,再无人知晓。
宁梓辰微微颔首,“是!这是朕欠她的。当年,朕攻入皇宫,杀了元武帝和皇宫里许多公卿大臣,还有宫女太监,她恨了朕四年。若非她也爱朕,她早就自尽而死又或是离朕而去了。窦茂,其实朕是真不愿做这个皇帝。雄踞正殿号百官,庶民仰慕森威严。谁知帝王烦心事,满腹忧愁无人说。窦茂,这皇宫对皇后而言是牢笼,可对朕而言,又何尝不是?朕一生所愿,无非是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再有皇后相伴身侧,朕与她携手共白头,便一生足矣!”
窦茂闻言,心里平静下来,因为他清楚了原来宁梓辰不愿做皇帝不单单只是因为虞酒卿,而是他从骨子里就不愿做皇帝。
宁梓辰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最忌人将他束缚,而皇宫就是牢笼。
鸟囚不忘飞,马系常念驰。
他就如被囚在笼中的鸟,圈在马厩的马,虽然被困,但心里却依旧向往自由。
人各有志,志各不同,不能强也。
既然宁梓辰想做那傲游天下的鹰,而非困于皇宫的龙,那做臣子的窦茂也只能尊重宁梓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