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发而出,一掠而过,狂暴的热风推开了一切,这一瞬间,火亮在每个人面上都映出升腾舞动的橘。
但下一刻它荡起的只有少年脑后的黑发。
裴液转身,狄非第二刀正凌面而下,裴液连鞘上挥而击,同样凶猛的两股力道乍时铮然相撞!
分不清是谁占了上风,因为在结果尚未落定之时,银光就已锵然出鞘。
秋水明月般的剑身贴着长刀一掠而过。
热血无声蓬开在空中,狄非瞳孔骤缩,已失去了长刀和小臂。
在人生四十年里,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剑光,宛如薄冰闪烁便化、玉梦乍然破碎,那姣美一闪而没,危险的锋利才被后知后觉。
裴液只出一剑,归鞘时已拈住空中的长刀,注满真气,旋身一掷,明刃一划而过,贯穿了下面那颤动站起的人形,将其腹部钉在了墙上。
回落,剑鞘啸声一砸,空中失力的狄非远远撞在了墙上,捂臂蜷缩摔落。
裴液落在地上。
两名五生已站不起来。
楼顶寇鲤跃依然俯视着,一动不动,只是手上沉重的长刀已缓缓出鞘。
“灵术。”男人沉厚的声音落在了院中,“术士,你是什么来历,和龙门楼又有什么仇怨?”
没有人答话。
月光、火焰、烛明,三色辉映之下,少年抬起一张清晰的面孔,一言不发地看着楼顶的男子。
安静几息后,他缓缓抬起了手。
轻轻朝他勾了一下。
寇鲤跃面色猛地一沉,顶楼栏杆骤然炸开!男人长刀拖在身后,虎狮般一掠而下!
裴液一瞬间就挺剑迎上。
寇鲤跃六十四条经脉的真气灌注刀中,其势之猛绝非刚刚的狄非可以相媲,扬发怒目,挺臂拖刀,当他坠落时,就如一枚从青冥砸下的陨石。
上跃中,裴液长剑无声出鞘。
明韧剑身之上不见丝毫流动,只有一种旷远的静谧。他一剑点上了寇鲤跃力斩而下的一刀。
乍时银瓶崩裂,雪山爆发。
难以想象的暴烈和沛然从这秋水般宁静的长剑上迸发出来,剑尖所指,空气炸出一片空无,只要在这范围之中,旗带崩碎漫天,栏杆摧折暴射,无一能够幸免。这是一场绝无仅有的爆炸!
寇鲤跃如同迎上海崩,下扑的身形被猛地上击而回,即便是六生的真气在这一瞬间也不足以掌控身体,当他瞳子紧缩地展臂握住身旁栏杆、稳住身体时,已重新回到了五楼之上。
面前,少年正按檐仗剑掠来,一双平静的眸子盯紧了他。
剑技【崩雪】,再不是杨颜手中摇摇晃晃的半成品,在真正的剑者手中,它终于显出了自己应有的恐怖。
五层之中,衣衫狼狈的孙青衣正愕然看了过来。
他怔了一会儿,忽然翻身而奔,去拔墙上的剑。这剑挂得颇高,他连拔三次才将雪亮剑身尽数抽出,但当他气喘吁吁拔出之后,一回身,却怔怔定在了原地。
寇鲤跃抖了下手臂,磅礴的清凉真气一涌而入消去了震麻。他至今不知面前这少年从何处而来,但即便知道,此也已不重要了。
莫说对方看起来就没有和谈的意思,只说龙门楼就是他寇鲤跃的脸面,今日被人这样单人独剑杀进来,第二天这人若没被挂在门楼旗杆上,他就将成为整个相州城的笑话。
就像三年前的那次一样。
寇鲤跃眸中凶意乍时暴射,搭在地上的长刀陡然上斩,地板崩碎,裂出一道深邃的沟壑,强沛的真气一往无前地撞向少年!
他不相信刚刚那样的招式,这少年能连连用出!
裴液仍然正面迎上,这次果然没了【崩雪】。
刀剑在空中相撞,六十四条经脉的压制顿时彰显无遗,长剑毫无悬念地被刀身压下,但下一刻刀下就陡然一空,那秋水般的明光已化为了一条柔软的丝绸,锋利地探向了他的手腕。
寇鲤跃刀上真气一炸,崩开了这柔蛇般难缠的剑,一刀再次进逼少年,刀路上拦挡的房梁在刃下宛如枯朽。
但下一刻寇鲤跃就觉出了那剑中力道的退而不溃,它被崩开后没有失控,而是在少年手中旋过了一朵漂亮的花。
‘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