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领教过沈老爷子的厉害的,否则这二十来年也不可能这么安分。
沈母这句无心的话,叫沈煜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戾气。
——在我眼里,除了继承人,其他都是无用的废物,就像你爸,就像你,统统都是废物。
——你若想继续当你的沈家少爷,就按照我说的去做,你要觉得为难,我也不拦着你,带着你母亲,再带着这个孽种,马上搬出别墅,从此与沈家互不相干。
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他仿佛被一把带血槽的三棱军刀,直插胸口,心未出血,但却拔不出来。
他当时被唬住了。
可现在想一想,又觉得可笑至极。
他干嘛要害怕一个快要死的人?
沈煜像是拿定了某个决定,游离的目光忽然变得坚定起来:“也不是不行,但在承认之前,得先把婚离了。而且日期要提前一年,到时候就说感情破裂,考虑到女方家庭变故,所以才没有公布。”
沈母感觉他在白日做梦:“你爷爷不可能同意的。”
沈煜颤抖着肩膀,嘴里发出阴气森森的怪笑。
沈母被他诡异的样子吓到了:“你……你笑什么?”
沈煜转过头,压抑着上扬的嘴角,眼底极尽癫狂:“妈,忘了告诉你,他快不行了。现在这个家,由我做主。”
……
律师将起草好文件摊开给沈煜看。
沈煜没那份闲心一条条查阅,直接把文件往牛皮纸袋里装,准备去找姜稚签字。
何依依却说:“你都不看一下吗?”
“有什么好看的。”
何依依心里还惦记着输给姜稚的一个亿。
还款期限就要到了,她要拿不出钱来,以何富贵的性格,肯定要上门来闹。
“虽说是协议离婚,但也要看清楚,比方说财产这块,签了字就不能反悔了。”
沈煜:“我跟她没有什么财产纠葛。”
何依依见沈煜一副不开窍的样子,于是提醒他:“我记得,夫妻一方继承的遗产,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另一半是可以分割的。”
沈母朝律师看过去:“是这样的嘛?”
律师不假思索道:“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按道理是可以的。”
沈煜:“那点钱留着给她治病吧。”
虽说跟她没有什么感情,但也没有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
沈母看出来了,沈煜是拉不下面子。
“你是发了善心,可人家却防你防的滴水不漏。”她瞄了一眼楼上:“昨天佣人去打扫房间,发现少了一箱首饰,还有几幅字画。”
沈煜听得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还能是什么时候,不就是你过生日那天。”
何依依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就是千工拔步床里头嵌的那个匣子。
姜岭山在姜稚出嫁前,把那个匣子塞得满满的。
听说随便拿出一件都是无价珍宝。
“她要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就不会干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