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银票全都是他几年来利用做生意之便分存在几个钱庄里的,狡兔三窟,这样做可以保证他自己无论身在何处,都有钱财可以随时取用,也正因为如此,李子龙才总有足够的人力物力与朝廷作对。
除此之外,徐家与方家也都因为勾结白莲教被抄了个gān净,方家人这才发现,他们jīng明能gān,引以为傲的家主,竟然是白莲教二龙头。
真正的方慧学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李子龙杀死了,后者不仅装扮成方慧学,接收了方慧学的一切,还顺带替方慧学完成了他这个方家子孙都完成不了的事情——振兴方家。
借着方慧学的身份,李子龙在吉安府混得风生水起,他一方面利用这层掩护暗中开矿铸钱,另一方面则捐钱修桥铺路,为自己赢得好名声的同时,也是为了让自己暗中进行的事情更加顺利。
有了金钱的支持,方家的家业自然越来越大,白莲教的造反大业也得以继续下去,可谓一举两得。
虽然唐泛几次坏了白莲教的好事,也揭穿李子龙的几层身份,使得白莲教视他如眼中钉,但实际上,李子龙心思缜密,又诡计百出,十分难对付,否则以锦衣卫之力,也不可能跟对方周旋了这么多年,还屡屡失手。
假如没有汲敏的临时反悔,此刻唐泛早就死透了,李子龙也早已从容脱身,而等隋州赶到时,估计只能给唐泛收尸了。
唐泛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在他的努力下,汲敏以在任殉职盖棺定论,朝廷赠其奉议大夫,修正庶尹,其母封五品宜人,赐匾赠金,以慰天年。
徐家那边,由于徐方两家生意上千丝万缕的牵扯,使得徐家被扣上了乱党罪名,同样岌岌可危,徐彬虽然远在京城,反应却十分敏锐,他见势不妙,立马主动将家财悉数捐献出来,通过万党直接进献给皇帝,也因此抱住了一条性命。
当然,以徐彬的狡猾,捐献出来的到底是不是他全部的家财,就不得而知了。
白莲教的事情暂且不提,院试舞弊案水落石出,徐遂与沈思二人分别杖责五十与三十,且终生不得参加科举,这还是看在他们老子一个破财一个丢官的份上——因其举报有功,且有唐泛上疏求情之故,沈坤修被削职为民——对他而言,儿子能够保住性命,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无论如何,这一切总算告一段落。
方家也好,徐家也罢,他们终究成为历史。
花开又花落,秋去又chūn来,两三载时光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成化二十二年秋天。
白莲教不再兴风作làng,天下仿佛也太平了许多,至少对于唐泛和隋州来说的确如此。
回京之后,两人总算过上了不需要再疲于奔命的平静日子。
不过平静也是仅仅相对而言罢了。
天下无大事,却不意味着朝堂是平静的。
恰恰相反,这两年,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究其根底,说来话长。
在如今这位太子殿下正名之前,贵妃万氏因为自己无所出,所以对后宫子嗣同样严格控制。
譬如柏贤妃所出的朱祐极,也就是当今太子的哥哥,在两岁时即被封为皇太子,可受封太子之后还未过两月,这位小太子就离奇bào病而亡,当时宫闱内外传出许多流言,其中被大多数人认同的,莫过于小太子遭了万贵妃的毒手。
就连现在的太子朱佑樘,在未经册封之前,同样吃了不少苦头,幼年在宫中几经颠沛流离,差点就没能存活下来,等到与皇帝相认时,已经五岁,过了最脆弱最容易夭折的年龄,而在那之后,万贵妃仿佛也破罐子破摔,不再禁止后宫女子诞下子嗣。
于是在太子朱佑樘之后,后宫子嗣接二连三地诞生,到如今,皇帝膝下已经有了数十位皇子皇女,这其中还不包括尚在嫔妃腹中未出生的,可见在万贵妃解禁之后,成化帝有多么努力。
眼下后宫子息繁盛,开枝散叶,再也不复成化初年冷冷清清的模样了。
但努力过度的后果必然是,皇帝jīng元亏损过度,病倒了。
他身体本来就不算qiáng壮,偏又不加节制,连太医也束手无策。
结果皇帝眼看医术无法彻底治愈自己,就开始将希望放在虚无缥缈的仙术上,对李孜省、继晓等人越发信任,几乎到了偏听偏信的地步,对国事政务的关心日益减少,到如今已经到了几乎完全不过问的地步。
唯一庆幸的是,皇帝虽然不肯gān活,但内阁还在gān活,内阁里虽然未必人人齐心协力,但有赖于老祖宗立下的制度,帝国总算能够维持日常的运转。
不过这也不意味着就当真太平无事了,起码唐泛在内阁,每天就过得jīng彩跌宕,堪称刺激。
两年前,因苏州案、舞弊案,以及剿灭白莲教等,回京后,唐泛便因功累,从都察院调到刑部,正式任刑部左侍郎,且因当时的刑部尚书出缺,他便顺便代行刑部尚书之职,虽然还未正名,但已经是实际上的刑部尚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