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无名信誓旦旦,道:“我已经有了现成的药方。”
事已至此,裴坚也已经毫无办法,自己女儿显然是信了苏无名的鬼话,此刻再追究于事无补,只得告诫道:“你也不用在我这故弄玄虚,我女儿若是因你的胡言乱语而丢了性命,我裴坚就是舍了性命,也要杀了你这位狄公弟子!”
李伏蝉听得这话,却是不曾有任何动静,裴坚爱女心切,情急之下,如此言语,倒是无可厚非。
苏无名也不在意,行了一礼,道:“裴侍郎莫忧,就等着看我的还魂之术吧,”苏无名轻轻挪开裴坚手中的横刀,“对了,裴侍郎,还得跟您借样东西,就是那副喜君小姐亲手画的萧将军像。”
两人告别裴坚,走出裴府,准备去迎接萧将军。刚出府门,苏无名便拉住李伏蝉。
“伏蝉,刚刚裴公拿刀指着我,都快刺到我脖颈了,你当时在作甚?”苏无名没好气道。
李伏蝉又看了看脚下,甚至还抬起脚底板翻看了一番,才呲着个牙,道:“苏阿叔,我在看蚂蚁。”
苏无名好悬一口气没接上,“看什么?”声音都尖锐了些许。
李伏蝉却是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拿过苏无名手中的画像,展开一看,忍不住感叹:“喜君小姐这画技当真是了得,画的惟妙惟肖,凡见过卢阿兄者,再看这画,谁人不识啊,”李伏蝉似乎想起什么,突然看着苏无名又问,“说起来,裴公不曾见过卢阿兄吗?这一般无二的两人,他一点没有看出吗?”
苏无名虽明知李伏蝉在转移话题,可听得此问,思绪竟也不免有些停滞,裴公真的没见过卢凌风吗?他是真没认出来吗?
无人可答。
回到金吾卫时,苏无名总算缓过神来,裴坚见与未见并不重要,当务之急,是裴喜君之事。
两人径直而入,无人阻拦。卢凌风正端坐于案牍前浏览卷宗,苏无名也不废话,直接展开了那幅萧将军像。
卢凌风见到二人,刚刚对着李伏蝉打了声招呼,却见李伏蝉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再一看苏无名,正举着一幅画像,凑到自己眼前,细细一看,卢凌风讶异,画像上的人不正是自己嘛,“这是何人所画?”
苏无名单刀直入,道:“礼部侍郎裴坚之女,裴喜君。”
卢凌风面色一变,看了一眼李伏蝉,却也顾不得什么,心中恼怒,一掌拍在了案牍上,斥道:“苏无名!大战在即,你又提裴侍郎千金,究竟意欲何为,你当真无事可做了吗?”神色恼怒,却又隐隐藏着一丝心绪。
李伏蝉静静地看着那张案牍,似乎案腿松动了一下。
苏无名丝毫无惧,反而笑嘻嘻地盯着卢凌风,“之前,新茶上市之日,都是在新娘失踪后的第三天,而这一次,所谓的特制长安红茶将于七月十八上市,之前三天是中元节。”
听得苏无名提及案情,卢凌风却反而冷静下来,顺着思路说道:“若新娘失踪就是为了制茶,那他们打的就是冥婚的主意!可这二者之间,到底有何关联?”
苏无名听得此问,片刻恍惚,仿佛见到那个宽阔的身影,在一旁敦敦教导,轻声道:“断案之要,在于步步为营,有些疑惑,急不得。”
“卢阿兄,阿翁在时常讲,破案之道,乃是遇软而切,遇硬则弯,只能是蜿蜒曲折地向前进展,绝不可能直通到底,更不能被愤怒和仇恨冲昏了头脑。等一等,或许,真相很快便会水落石出。”李伏蝉又为卢凌风解释了一句。
说话间,李伏蝉接过画卷,轻轻地铺放在卢凌风面前,苏无名这才道:“我们之前定计,放出温超,他已经在口供上签字画押,若不想掉脑袋,就只能戴罪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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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伏蝉看着苏无名胸有成竹的样子,倒是忍不住想起了那个胖胖的身影,运筹帷幄,足智多谋,布局深远,环环相扣,狄阿翁的身影似乎慢慢与苏无名的身影悄悄融合,苏阿叔,真是与阿翁越来越像了啊!
此时,夜幕早已降临,司户参军府却迎来一个特殊的客人。
已经飞升的阴十郎竟然不约而至,此来,竟是为索要冥婚名册而来,与苏无名的猜测不谋而合。好在温超已经弃暗投明,以冥婚只在婚期前日才来上报之由,稳住了阴十郎,争取到了时间。
而苏无名话音刚落,卢凌风终于按耐不住,问道:“你说的这些,与裴小姐有什么关系?”
苏无名来回踱步,看了一眼卢凌风,转头道:“当然有,长安城这么大,做冥婚的人家,恐怕不少,只有让对手锁定我们为他准备的目标,才能稳操胜券!而刚好,喜君小姐欲与画上之人……”
卢凌风听到此处,哪里还不知道苏无名打的什么主意,拍案吼道:“你会害死她的!”卢凌风紧紧盯着苏无名,言辞凿凿,“苏无名,我绝不允许你拿喜君当诱饵!”
李伏蝉暗自点头,倒是不枉费裴喜君的一番痴情,卢凌风虽因好面子而一直否认与裴喜君相识,但这心里实际上也是牵挂着佳人。
说实话,李伏蝉也不愿拿一个女子做诱饵,置无辜之人于危险之境,非善举。只是,此一事,可让情绪不稳的裴喜君真正解开心结,让她知道,她心心念念的萧将军并非萧伯昭,而是这位金吾卫中郎将卢凌风,不仅未死,还在她身旁守候,护她周全。
而如今,李伏蝉在此,自然再不会叫他们有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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