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无名,你发现什么了?”自离开客栈,苏无名便一直念念有词,似想到了什么,卢凌风总算忍不住好奇问道,“为什么你会知道那帷幔是红色?”
离开之际,苏无名忽然询问了一句客栈掌柜,那帷幔可是红色,而得到的回答竟然是肯定,卢凌风自然讶异不已。
苏无名回过神来,停下脚步,看了看卢凌风,卢凌风面色严肃却满是好奇,苏无名忍不住神秘一笑,“送你的那几本书,可还带在身上?”
卢凌风一愣,也不扭捏,那几本书确实是对自己大有裨益,“自然带着,此刻还在司马府中,”卢凌风话音刚落,便突然反应过来,“那书上有关于帷幔红色的说法?”
苏无名点了点头,语气略带欣慰,“带了就好,走,回去看看!”
说完,卢凌风也不再问,两人朝着司马府一路前行。
宁湖郊外,赵贤看着转身就跑的赵珏愣了愣神,有心喊住那小小的身影,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张了张嘴唇,无奈作罢,目光中是说不出的惋惜,许久后,才将视线转到上官瑶环一行人身上。
宋江波是宁湖司功参军,赵贤也不陌生,两人更是熟识,宋江波引着上官瑶环与李伏蝉进入院子,这才对着赵贤打了声招呼,“赵兄,宋江波叨扰了!”
赵贤收敛起眼中的情绪,笑着道:“宋参军,许久未见了,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了?”虽是询问,但宋江波那谦卑姿态早就被其看在眼中,想来,定是这与两位气质非凡之人有关了!
宋江波赶忙开口,手臂虚指着上官瑶环,“赵兄,这位乃是江南道黜陟使,兼任节度使,此次是特地寻你来了!”
赵贤心头一惊,眼前这位女子,气质雍容,华美端庄,一看就非常人,只是没想到,这身份竟如此显赫,赵贤赶紧行了一礼,“老朽拜见上官!”
上官瑶环微微一笑,还了一礼,“赵先生不必多礼,本官此来,亦是有事相求!”
赵贤一愣,却是想不到如今之时,这位身份非同寻常的节度使为何要寻自己,只是,还是将人引进屋舍,斟茶倒水,待众人安坐,这才听上官瑶环道清来意。
“赵先生,本官初来宁湖,可所到之处,皆存在着鼍神社的影子,上到宁湖官员,下到黎民百姓,敬奉鼍神,畏惧鼍神,这宁湖,我已然看不清,它是大唐的宁湖,还是鼍神社的宁湖了!”上官瑶环面容清丽,声音平淡,却似晨钟暮鼓,掷地有声。
宋江波惭愧地低下了头,可赵贤却是心绪起伏,看着眼前的人愣愣地说不出话,只听上官瑶环接着道,“故我来宁湖,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除却鼍患,鼍要驱逐,鼍神社更要铲除!”
赵贤心神震动,可看了看上官瑶环那清美的面容,再看了看身侧年纪轻轻的李伏蝉,想起了如今宁湖之境况,心劲儿一松,忍不住长叹一声,问道:“那不知上官使君需要老朽做些什么,是需要老朽去抄录文书,还是召集百姓募捐,”还未等上官瑶环说什么,赵贤连连摆手,笑容苦涩,“上官使君,不是老朽有意推辞,实在是老朽年纪渐长,眼力不济,这些个活计,使君还是另找他人吧!”
上官瑶环面容严肃,目光中满是坚定,“赵先生,此次造访,本官是想请先生重新开办宁湖官学一事!”
“宁湖官学?”赵贤微微愣神,这个名字遥远而又陌生,州里的孩子见他哪个不称呼一句夫子,可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早已不再教书育人,宁湖官学被鼍神社烧毁的那一天,赵夫子便也随着那场大火,燃尽了!
赵贤自嘲一笑,“校舍一把大火,废弃已久,如今,早已是残垣断壁,荒草满园了!”
上官瑶环自然知道,但她语气充满了信心,“是以本官才想请先生重新出山,一则集资修葺校舍,二来开班授课!”
一个人,千磨万击,心气不失,则精神不死,但若是心头的那口气没了,便是浑浑噩噩,麻木度日,赵贤素有贤名,一身才气亦是斐然,可那一颗文心,那身读书人的傲骨,皆消泯殆尽,那一日,赵贤的一生抱负与倾尽心血的官学,一起在被鼍神社煽动的百姓所燃起的一把大火里,荡然无存。
“开班授课?开什么样的班,授什么样的课?宁湖啊,除了那鼍神,还有其他的声音吗?使君不妨听老朽一句劝,找些别的事由去积累政绩吧!”赵贤不知上官瑶环为人,以为她与宁湖往日的那些官员也无甚差别,纵是有心办些事,也是为了政绩,只是,官学一事,注定竹篮打水,一事无成。
李伏蝉终于按耐不住,忍不住道:“老先生,瑶环一心为民,此来宁湖,只为铲除鼍神社,而除鼍之事,开启明智便是重中之重,百姓愚昧,信奉鼍神,故给了歹人可乘之机,若广施教化,破除迷信,鼍神社便是无根浮萍,指日可灭!”
赵贤一惊,双眼微微睁大,重新开启官学,竟是为此一事!赵贤也这才注意到上官瑶环身侧的这个年轻人,虽同样气质不凡,却始终一言不发,如今开口,这才发现,其一言一行所流露的气质竟与上官瑶环一般,同样摄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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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贤细细思索着开办官学的意义,但心底却满是犹豫,开是一回事,如何开的下去才是重点,上官瑶环似看出赵贤的顾虑,只见她轻声道:“瑶环此来,另带八百将士,势要将鼍神社一网打尽!”
此番话,终于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赵贤激动道:“此言当真?”
上官瑶环笑的明媚,语气坚定,“如假包换!”
赵贤终于松了口,虽不知前路,但其一生追求圣人之学,如何不明白达则兼济天下道理,上官瑶环满是欣慰,道:“赵先生,代传圣人教化,开启民智,宁湖百姓得益,比之修桥铺路,亦或是铲除鼍神之社,只多不少!”
赵贤此刻,终于露出了笑容,“使君,若能重开官学,使宁湖百姓得教,去除迷信,自是了不得的功德,赵贤年岁已高,但一身所学不敢遗忘,但凡用得着老朽之处,使请君但吩咐无妨!”
终于,官学一事,就此落停,赵贤与宋江波在此商议具体事宜,而上官瑶环与李伏蝉踏上了回归司马府的路程。
赵贤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感叹,“宁湖有望啊!我宁湖百姓,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啊!”说着又似乎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使君那番话震的老朽久久难平,也未曾询问,那气度不凡的小郎君是何人啊?”
宋江波想也没想,回道:“你问的是李伏蝉李郎君吧,好像是跟着上官节度使与本州新任司马一同来的。”
“李伏蝉?”赵贤愣住,看着那气宇轩昂的背影,想起其俊朗不羁的姿态,心头恍然,原来是盈渊居士当面,难怪有此气度啊!
宁湖风雨欲来,鼍神社沈充终于嗅到了一丝危机,在陆咏上交鼍神社实录后,这丝危机感终于爆发,他想起了上官瑶环与那支杀气森森的军队,虽人数不多,却令他胆战心惊。
鼍神岛上,建筑古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到处都是黑衣红袍的鼍神社社众,沈充一路前行,进入到鼍神岛的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