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渺知晓虞知月攀上了太子,这不仅是虞知月一个人的前途,还是整个虞府的前途。
整个虞府的前途,如今竟然皆系她一个庶女之身,这简直可笑。
可她还有得选吗?
倒不如也像他们那般,赌另一条出路。
虞渺心口一窒,喉咙涌出一股甜,她压下血腥,字字泣血。
“我要你们,给我娘找大夫,换好的屋子,补药也要最好的。”
虞览光看完这出戏,只觉得虞渺不识好歹,遂开口讥讽她,“以你的身份,做个高门妾已是顶天了,如今能让你去做伏波大将军的夫人,你倒还不乐意了。你要知道,那可是赵载宁,大晋开国以来,唯一一位二十三岁活着的从一品武将。”
从一品武将是武官最高荣誉,大多都是死后追封,活着能得,且如此年轻的,可见其功勋卓著。
这世上的人,皆知晓赵载宁十三岁便能上战场,十五岁就能带兵打仗,如今他二十三岁,从南至北,马蹄下是尸山血海,伏百万雄兵,稳固住了摇摇欲坠的大晋疆土。
可这些与她又有何干?
赵载宁于百姓,是保家卫国的武神,可于朝中这些权贵来说,他就是拆骨饮血,喜怒无常的恶鬼。
在他眼中,虞渺恐怕也将被划分进权贵的一份子里。
虞知月听着这话,心里却开始烦躁起来。
赵载宁这样的男人,如今却要让虞渺白白占了便宜。
她打量着虞渺,面黄肌瘦,皮包骨头,因此一双乌黑眼睛显得大的吓人,怎么看都不会是男人喜欢的模样。
但偏偏宁王府那位就看上了她。
一股隐秘的危机感在虞知月心中浮现。
她决不能让虞渺这样轻松嫁过去,最好洞房夜掀开盖头的时候,赵载宁就怒而杀人,以绝后患。
答应替嫁后,虞渺搬进了另一处单独的小院子里,院子里有一棵半死不活的柳树,稀稀拉拉抽着绿叶。
虞山衡请来了大夫,为她娘亲把脉后,只说五脏受损,气血亏空,需得静养,用药材慢慢滋补,方能恢复健康。
病弱苍白的妇人躺在床上,眼神却宛如幼儿般纯净。
她娘亲名叫珮香,是个痴儿。
但不是出生就是痴的,是从她幼时刚开始记事时,在某一天突然痴的。
她记不清具体是哪一天了,只记得从那之后,娘亲就一直缠绵病榻,她从被娘亲照顾的角色,变成了照顾娘亲的角色。
“小虞渺,小虞渺……”妇人开始呓语。
虞渺放下药碗,回到床边,轻轻拍着被褥,哄着她入睡。
她的心如冬日浸了冷水的毛巾,湿淋淋的沉重。
记忆里,她爹虞山衡从未来看过娘亲。她不明白,既然不爱,为何要纳为妾?
将一个不爱的女人冷落在看不见的角落,任她青春流逝,从二十岁的花样年华,变成如今的中年妇人。
虞渺身上的伤疤刚开始结痂,行动间带起皮肉牵扯的刺痛,但好在有愈合的迹象了。
屋外传来脚步声,她抬头望去,是虞知月身边的贴身丫鬟荷叶来了。
荷叶抱着一件粉色绣花襦裙,放在桌上后,又从怀口掏出了十两银子,丢了上去。
“赵将军今日在府中设宴,你陪小姐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