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在雁兮的记忆力,雁归来从来没有病到这么重的程度,可现如今是怎么回事儿?
雁归来摆摆手,对于自己的身子半句话也不说。
反倒是蓝姑耐不住性子,赶忙道:“小姐,你可快劝劝老爷吧,庄子上那些佃户已经拖欠了半年的佃租,再这么下去,咱们家可就周转不过来了,老爷心里头着急却又不舍得给那些人施压,这不就病倒了。”
“爹,你何苦惯着他们这些脾性,要是不交那就把他们赶出去,凭什么占着咱们的地还不给交银子,把你身子累垮了,咱们找谁说理去?”雁兮知道雁家之所以败下去都是因为这些佃户,不把他们解决掉,雁家根本就不可能回到当初的风采。
“那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定是揭不开锅了才交不起银子,能体谅些就体谅些吧。”
“他们老实本分?我看他们最是偷奸耍滑的,爹,这些事你就别管了,我这两日就往庄子上去一趟,定把这件事情给解决掉。”
雁兮这话并不是随口说说的,而是早就有了决断,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去庄子上看一看。
如今,就是这个机会。
沈亦年看着给自己在地上铺床的女人,想到她今天下午说的话,心里怎么也放心不下:“小兮,不如明日让我跟你一块到庄子上去,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雁兮铺床的手顿了顿,她想的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可沈亦年却总是要跟在自己身边帮忙,这一来二去的,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自己已经习惯了有他在身边。
“沈亦年,你也知道这次去庄子上凶多吉少,你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叔叔婶婶怎么办?”雁兮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只要能保护好雁归来,她什么都不在乎。
可沈亦年不一样,他还有大好的前程,不应该浪费在自己身上。
男人将雁兮抱起,让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我晓得你的顾虑,可小兮,我心悦你,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不管你准备何时跟我和离,我都想好好陪你过这些日子,尽我最大的努力护好你。”
听了这些话的雁兮,感觉自己的呼吸停了一拍,她第一次没有在雁兮的怀里挣扎,而是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
“好,我们一起去。”
被雨水洗刷过的清晨,清露莹润,清寂朦胧。
雁兮和沈亦年同乘一辆马车,往庄子里头去,山间的朝露幽幽而至。
“小姐,姑爷,前头就是碧痕庄,管事的是在咱俩家做老了的人,为人谦和恭敬,叫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茯苓早就在雁兮的指使下,把庄子上下的情况摸了个清楚。
这碧痕庄的土地肥沃,每年都是产量最多的庄子,可从这两三年开始,不是拖欠佃租,就是哭穷要钱,实在可疑。
雁兮愣了愣,突然想起了什么:“这庄子的管事可是叫陈胜?”
“不是。”茯苓不知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人来,赶忙道,“管事叫陈评,家里头有个侄子好像是叫陈胜的。”
雁兮将唇抿成了一条线,她记得清楚,自己濒死之际,一个叫陈胜的曾经将碧痕庄的账本交给周满堂,也是那时,她才知道,碧痕庄早就在暗地里投靠了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