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的震颤愈发剧烈,附着于身体表面的黑色颗粒犹如神奇漫画中的共生体,大有将械零尽数吞没之势。情况可谓万分紧急,械零只得咬紧牙关,拼命地挪动脚步,只希望先前的男人并未欺骗自己,这扇古怪出现的白色长门便是他求生的唯一希望。
铺天盖地的颤抖连带着碎片崩裂的声响,从天而降,但那异常怪异的碎片砸在身上,却好似鸡蛋撞上石头悄然消散。械零微微低头,火箭般冲刺,誓要榨干每一寸肌肉中的气力,触碰那仅有一步之遥的门。
“果然……还是不行吗?”接连尝试数次,械零依然难以寸进,无力与不安涌上心头,他微微叹气,宣告自己的失败。
“……械零……”声音虚无缥缈,像是幻听。
少年猛地抬头,寻找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可他环顾四周,除了身后远方依旧平躺在地的高挑男人,空无一物,只有那纷飞的空间碎片与局促的黑色颗粒流诉说着此方空间的衰落。
“或许是幻听吧。”械零认命似地耷拉下脑袋,柔和的眼中掩盖不住的悲伤。
即便连缘何来此并不知晓,即便此处殒命是否会导致肉体消亡也尚未可知,但械零的心中还是没来由地一阵悲伤,像是孩童丢失了心爱之物,难过得像是丢了全世界。
“械零……”声音又一次响起,这回他却是真切地感受到话语中的温度。平淡的脸上浮起兴奋,械零双眼直直望向身前白门。
孩童的心爱之物,就在眼前。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械零深知这个道理,他又岂会忘记自己师傅之一黎苏的声音?那白门彼岸不停呼唤自己的,正是那个来自神秘组织的男人。
虽然他从未真正承认自己这个徒弟,但在这不知所措的情况下,他的出现无疑再次燃起械零心中的那一缕微薄之火。
“我要过去!”信念促使,械零竟奇迹般迈开脚步,与整片空间角力。他的眼中不见半分迟疑,坚定好似钢铁,百折不屈。
“哈哈哈哈……”张狂的笑声忽然自背后响起,忽远忽近,械零猛然念起背后刑月狂鼠化作的男人,他心中一紧,回首遥望,却见那高挑男子自地站起,正不紧不慢地朝他走来。紫意如藤蔓愈演愈烈,甚至爬上男人脸庞,幽深紫印闪耀,蛇般密布,阴森冷酷。
危机感海浪般扑打在心头,械零收回目光,他深呼一口气,身体猛然前跃,纵使身后仿佛一千只牛正往反方向行动,少年动作依旧不见半分停止,骤然间的行动,便是那粘附衣表的黑色颗粒都未曾反应过来,电光火石间,械零的手触碰到白色光门。
铺天盖地的白色光晕将视野笼罩,打在身上竟有些难以言述的暖意,意识愈发深沉,械零抑制不住地昏睡过去……
分崩离析的碎片空间中,男人脸上的紫芒尽去,此刻的他神色平静,却无半分先前痛苦的模样。视线投向没入白门,杳无音讯的少年,男人笑容平和,双手大张,闭目仰面,拥抱太阳般迎接世界的崩塌。
……
“械零,械零!”朦胧间,男人的声音若隐若现,少年惺忪双眼,人影在眼前交替闪烁,如重影峰峦起伏。
“我……嘶,好痛……”械零下意识地想要移动,却只觉四肢百骸间传来剧烈的疼痛,无力感像是啃食骨骸的恶虫,在体表蠢蠢欲动。他倒吸一口凉气,虚弱的声响虽然轻,但黎苏倒是有所察觉,喜悦与急切一闪而逝。
“哪里不舒服?”黎苏目光炯炯,注视着怀中的少年。直至此刻,他心中那高悬的巨石方才落回原处。
“水。”少年苍白的唇一张一合,男人立刻会意,从指间具有广大折叠空间的戒中取出瓶装纯净水,轻松地打开瓶盖,小心翼翼地倒入少年微启的嘴中。
喉结耸动,清凉甘甜的泉液一路向下,械零好似原地复生,迷蒙的双眼也重新恢复清明。
“黎师……我没事。”械零注意到对方眼中藏匿的关心,轻声诉说。他正躺在黎苏怀中,尽管对方身穿冰冷的甲胄,但那满腔温暖却依旧破体而出,将械零浓浓包裹。
“嗯。”黎苏默默颔首,见械零并无大碍,他的神情重新凝固。他将械零轻轻放在洞壁旁,让其平稳坐下,自己则望向身后一众身着黑衣的小组成员,思绪闪烁。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洞穴黑暗,但黎苏眼部佩戴有微型夜视仪,使其足以在深邃黑暗中行动自如。他面无表情,透过绿色视野望向眼前紫雾,纵使心中万分焦急,但行动间依然呈现出极端冷静。
紫意弥漫,像是饕餮张开大口,誓要将整个洞穴吞没其中。黎苏不知械零情况如何,但抵达现场,他不得不承认,械零很可能已被紫雾掩盖,此时迷失于紫色幻景。
黎苏从未在控制目的体时遭遇这种古怪烟雾,却也曾听说同队成员雾隐花藏的那次失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