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直接动手,事半功倍,磨磨蹭蹭的白溪石,当日就让人把文书送到?了太常寺。官员要迎娶梨园乐工,还?是有一定优待的,只要乐工本?人答应,基本?没有办不成的。
于是第二日,白溪石就亲自来接苏意了,身?体还?很?虚弱的苏意原本?很?高兴,但一见到?情郎鼻塌嘴歪的样子,顿时就激愤起来,“怎的弄成了这样?”脑子转得飞快,立刻明?白了其中原委,回头怨怪苏月,“阿姐下手也太狠了,险些把人打?死。”
苏月蹙眉,“不打?成这样,你以为?他会来接你?你要是改了主意,只要一句话,他立刻调头就走,你信么?”不过这瘟神是一定要想办法送走的,于是又转变了话风,好言好语道,“伤了点皮肉而已,回去养一养就好了。你且跟他去吧,催促他快些准备婚事,再往姑苏家里?送封信。三叔和阿婶知道你给自己找了个做官的郎子,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苏意听后?便不再抱怨了,小心翼翼登上?马车。还?算有良心,临走的时候透过花窗同她道别,“阿姐,我走了。”
苏月点头不迭,“在人家家中,一定要好生照顾自己。盼你们?和乐美满,早日成婚。”
扬手挥动,边挥边感慨,终于,终于甩掉这个累赘了。自己在上?都确实只有这么一个至亲,但这位至亲有也诚如没有。现在脱离梨园跟了白溪石,白溪石好歹还?有官职在身?,抛却人品不谈,已经是上?佳的姻缘了。
这厢的事情办好了,接下来只需操心梨园的事务。有时一些高门显贵家中有宴请,会点名要苏月一同前往,并不为?让她登台,只是单纯想结交她,谁让她在陛下跟前面子如此之?大。
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无法禁止,她和权家大郎捆绑日深,甚至听见个小道消息,说陛下至今不立皇后?,不选妃嫔,都是为?了她。苏月有时候想,自己这辈子怕是完了,就算想嫁别人,也没人敢娶她。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她如今只有一个念想,先把梨园经营好,今年年下想个办法回一趟姑苏,见一见阔别已久的家人。
前景还?是美好的,至少如今的梨园已经很?让人满意了。没有了笼罩在头顶的阴霾,乐工们?也能?得见天光,就算去私宅献演,也不再感觉为?难了。
苏月作?为?梨园使,不像太乐丞那样,经常需要跟着前头人的队伍跑。邀约很?多,她也不是家家都去,只有推脱不过时才充当押队的重任,陪同乐工们?一同前往。
这日代侯的儿子娶亲,前一日收到?了代侯夫人的请帖,侯夫人亲自登门拜访,拉着苏月的手说:“咱们?早前,可都是姑苏的同乡啊。我家住在城北,是权家族亲,陛下得唤我们?侯爷一声堂叔。当初我们?与太后?来往多,太后?托付的媒妈妈,还?是我替她请来的呢。”
苏月只能?干笑,不知该说什么好。代侯夫人也不需要她多言,一再相邀,“家中有喜事,可一定得来啊。太后?与陛下在宫中,不便走动,娘子莅临,也是我们?的荣耀。”
仿佛在这些人眼里?,她和宫中的人就是一家,只要她到?,也挣足面子了。
无论如何推脱不得,苏月只好接下邀约,又开始发?愁,专程来下帖,不需要随礼吧!上?都每日宴请那么多,自己的俸禄哪够随礼,了不起到?时弹上?一曲作?为?敬贺,就已经很?够意思了。
于是当日依约前往,她的出席,让乐工们?得到?了空前的恩赏。以前至多一人一贯大钱,这次却各自得了二两银子,拿小小的红布兜装着,由侯夫人亲自送到?手上?。
侯夫人说:“如今梨园不同了,瞧着辜娘子,我们?也不能?慢待乐师们?。这大热的天,乐师们?辛苦,拿着钱买茶喝,等将来孙儿落地,还?要请乐师们?来贺百日呢。”
得了重赏,礼乐演奏自然更卖力,代侯府在梨园应邀的名单上?,名次往前提了好几档。
不过喜宴上?也出了点意外,新人拜天地的时候,不知从哪里?闯出个年轻的女郎,打?扮很?光鲜,眼神却懵懂呆滞,在礼堂上?乱转。
观礼的宾客窃窃私议,家主慌忙让人把她带下去,后?来才知道那是代侯家的女儿,据说以前很?正常,前阵子不知怎么疯了。代侯夫妇已经尽可能?把她藏起来,免于在外人面前出现,可今天人多事杂,下人看?管不力让她跑出来,好好的喜宴被搅乱了。代侯夫妇的情绪有些低落,但仍是勉力打?起精神,殷勤地招呼应邀的宾客们?。
可惜世上?总不乏伪善的好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不遗余力地揭人伤疤。她们?执拗地将代侯夫人拽到?一旁,一副掏心挖肺的样子,压声道:“四娘的病症,怎么到?如今还?是不见好转?照理说上?都有最好的医官,合该减轻些了才是。”
代侯夫人很?尴尬,显然不想谈及这件事,硬挤出笑容道:“其实已经好多了,不过今日热闹,她想出来看?看?罢了。”
有人长叹,“好好的女郎,弄成这样,定要抓住那个罪魁祸首。”
代侯夫人的脸色就不太好了,又不能?得罪宾客,按捺住了解释:“她是娘胎里?带的症候,她生母娘家也有这样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