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二?郎好像有些不解,但还是?温存地道了句,“时候很晚了,陛下早些安置吧。”说完也?退回了自己的院子。
皇帝看着这关卡重重的大宅,不由?感?到惆怅,转头问国用,“在他?们眼中,朕是?不是?有点古怪?半夜不睡觉,到处乱溜达。”
国用掖着手?道:“都是?过来人,辜家的郎君们一定能体谅陛下的。陛下龙马精神,正值盛年,又没娶亲,辜娘子就在不远之处,夜里睡不着很正常。”
皇帝蹙起眉,“他?们当真能体谅?”
国用说是?,“大家都年轻过,他?们不光应当体谅,更应当深感?荣耀。”
皇帝点了点头,举步再要往前,不知?怎么?又有些踌躇了。
“前面会不会是?三郎的院子?”他?心里没有底。
国用往廊道尽头看了眼,歪着脑袋说:“这处宅邸也?是?奇怪,院落像女郎脖子上的璎珞,靠游廊穿起来。”
皇帝心想真是?太难了,当初攻打上都都没这么?难。不过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再往前探一探吧,遂鼓起勇气?又走一程。果不其然,老远就看见了在廊上徘徊的三郎,三郎说真巧,“陛下也?被蚊子咬得睡不着?”
皇帝的笑容这回真有些挂不住了,巨大的挫败感?瞬间笼罩住他?。他?想好了,以后若是?万人之上太久,过于狂妄了,就到辜家来走一遭,保管什么?雄心壮志都没了。
“八月里的蚊子,还是?这么?恼人。”他?皱着眉说,“朕闲逛半日?,正要回去,你也?早些睡吧。”
他?转身原路返回,陪在一旁的国用问:“陛下就此放弃了?”
皇帝的侧脸看上去很不快乐,冷声道:“朕再往前走,就该遇上辜员外了。”
那倒是?,为了避免更大的尴尬,还是?知?难而退吧。毕竟熟悉地形用过了,消食用过了,蚊子多也?用过了,接下来总不能说梦游吧!
往回走,每一步都走得不情不愿,皇帝气?恼道:“他?们像防贼一样防着朕,有点过分了。”
国用心道人家八成也?没想到,防备居然起了效果。若是?陛下没想夜会女郎,就不会觉得人家过分,国用是?擅长反思的,所以才能在陛下跟前长期服侍。
当然实话总是?不太好听,还是?得方方面面周全。国用想了想道:“其实陛下不该着恼,反倒该为女郎高兴。辜家上下是?当真爱重女郎,越是?层层阻碍,越表示家里人全心保护着女郎。要是?换了寻常人家,哪会一个东院一个西院,着力分开二?位,撮合您二?位还来不及呢。”
皇帝听他?这么?说,心里的不平霎时烟消云散了。毕竟都是?为着苏月,自己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但要说辜家对女儿的保护,着实让人深有感?触,从他?进?门到现?在,辜家夫妇对他?提及苏月时都是?称呼女郎,从来没有叫过她的闺名?。这是?父母对女儿的尊重,在外姓男子面前刻意规避,即便对方是?皇帝,也?毫无例外。
国用怕陛下仍旧不悦,想方设法岔开话题,“奴婢听说江南人家对待女儿,那是?全大梁首屈一指。奴婢没去过江南,果真是?这样吗?”
皇帝笑了笑,“十里红妆嫁女郎,你听说过吗?”
国用颔首说是?,“嫁妆绵延十里,奴婢是?听过的,只是?觉得有些不可信,那得是?多大的排场啊!”
皇帝说是?真有其事,“朕年少的时候曾经见过。富户人家把女儿一生所需的用度都备齐了,钱财、家什、绸缎、仆从、车马,甚至是?将来入土所用的棺椁,都一并送去了夫家。此生不用夫家一针一线,一生不必伏低做小?,这是?娘家给予的底气?,朕将来嫁女,也?定要这样。”
好家伙,陛下想得果然长远。国用心下也惊叹,“既然如?此,还嫁人做什么??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吃穿用度都不需夫家插手?,专去给人家生孩子,岂不是?亏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