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安静得只能听到他急促沉重的呼吸声。
刘秘书屏住呼吸,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商言尘平静地看着贺徵,忽然,将掌心覆上他的手背。
贺徵身体一震,手也同时往后缩。
商言尘却坚决地拉着他的手,柔软的指腹,拂过手背紧绷的肌肉。
那只手比他的更大,也更有力,随时有可能掰折他的手指。
而他却一点不担心,还敢挠对面的手掌心。
别怕,有我陪着你。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永远会站在你身边。
那双清澈的眼睛如是说。
贺徵垂下眼睑。
白皙秀致的手指握着青筋暴起的大手,就像洁白的鸢尾妄图束缚凶猛的野兽。
痴人说梦。
可是慢慢,奇迹般的,这只野兽不再颤抖,狰狞的青筋恢复原样,血液流速变缓,肌肉松弛,呼吸平稳,连眼睛也快阖上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被驯服了。
通话对象还在大声斥责,贺徵掀掀眼皮,毫无波动。
他反手握住商言尘的手,轻描淡写地说:“别攀关系了,你也不过是贺振廷养的一条狗。你觉得贺振廷知道你挪了公司那么多钱去外面赌,还会留你?”
他按下挂断键,把听筒内的咒骂拦腰砍断。
贺徵整个上半身都转向商言尘,认认真真和他解释:“是公司的老员工,靠帮贺振廷做事爬到高层,平常没什么本事,只会指手画脚,还偷偷挪用了公司款项去赌。贺振廷在的时候,我不好出手,现在贺振廷在医院躺着,我不可能再让他嚣张下去。他资历高,公司里也有人脉,我不好直接叫他走人,只能先把他调到清闲部门去。他还不乐意,找我耍赖。”
他总结:“我没有乱发脾气。”
商言尘也把半个身子都向着他,认认真真把他的话听完,说:“嗯。我知道。”
说完之后,两个人都笑了。贺徵似乎才注意到自己还握着商言尘的手,骤然松开,不自然地看向一旁。
商言尘也适时地把手收回去。
“没捏疼你吧?”
“当然没有。”
“试镜试得怎么样?怎么这么久?”贺徵垂眸沉思,沾染着商言尘气息的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
“应该……没问题。导演说因为我毕竟还是新人,想多试几个场景,确认能力。”商言尘回忆起下午的经历,轻快地说,“导演染了头发,看起来一点不像老年人。”
“是吗?那太好了。”贺徵来来回回用唇瓣摩挲着指节,又问,“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没有……”商言尘摇头。
他的动作突然顿住。
贺徵侧头:“怎么?”
“没什么大事,只是,导演说,过段时间要约我妈和我吃饭,还要把我介绍给我妈当公司新品代言人。”商言尘迟疑片刻,扬眉道。
他说得轻松,贺徵却没被他带跑,而是娓娓把真相剖出来:“这是个大制作,有不少人盯着,肯定有人早早地预定你这个角色。但导演不想用他们推荐的人,又怕你没有背景站不稳,所以想牵线搭桥,给你介绍后台。毕竟按鹿阿姨的强势,她中意你,那这个角色就不可能是别人的了。他是不是不知道你本名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