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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刻,面对时归漫长的沉默,她的心恍如坠入冰窟里的一块石头,沉沉的,冰凉的。
她勉强笑了笑,说:“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答案吗?”
时归想去握程家家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她说:“没关系,你直接说就行,我能接受。”
时归却再次上前,紧紧握住了程家家的手,态度非常非常诚恳:“不是,我刚刚只是在考虑该怎么跟你说。”他斟酌着用词,“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在我看来,整个世界都是暗淡的、无光的、平平无奇的,只有你是例外。我很难形容出对你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就像是——”
他停顿了一下,轻轻揉着程家家的手,一边想着一边接着说:“就像是在冰天雪地里蹒跚很久的人看到一盆火,一个饥肠辘辘的流浪汉看到一份刚出炉的面包,一个失明多年的人眼前突然出现的一道晨曦。你是不一样的,在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只有你是不一样的。我很珍惜你,也很想和你在一起。
现在的我还搞不清楚这种感情究竟是什么感情,我只知道,你是我生命中最特殊的人,我的情绪会因为你而变化,我的理性会因为你而失控,我想和你在一起。家家,嫁给我吧,和我一起共度未来的每一天,好吗?”
程家家的牙根咬得很紧,紧到她觉得自己的脸颊都又酸又硬,喉咙像是被一团巨大的气团堵住一样,涩得难受。她勉勉强强地开口,一开口声音里的哽咽就难以掩饰:“时归,我们……结婚吧。”
她知道自己还是退了一步,但是没办法,感情的事她实在没办法完完全全按照理性去对待,原本想着时归不爱她她就退出,结果现在时归只是表达了一下她对他的特别,她就答应了时归。
程家家并不想哭,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哭,只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委屈和莫名其妙的担心,可眼泪就是忍不住一滴一滴坠了下来。
时归轻轻替她擦去眼泪:“嘘,别哭,别怕,我知道,我都懂。”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程家家隐藏在内心的害怕,并安抚她,“我们可以慢慢来,不用太急,一切都等你做好准备再进行。”
程家家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很快就平稳下来。她说:“这事我和我妈说一声,让她安排。”
翁美香一接到程家家的电话就笑呵呵问她:“闺女,最近回家不?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保准让你多吃两碗饭。”
“妈,”程家家轻声抛下一枚深水炸弹,“我怀孕了。”
“!!!”翁美香震惊了三秒钟,立刻道,“时归的?你打算要这个孩子吗?你和时归怎么考虑的?”
“我想留下ta,我和时归准备结婚。”
翁美香沉默良久,才道:“你考虑好了吗?有一个孩子对你的影响会很大的,你的生活、工作、事业都会受到影响。这种事需要慎重考虑。”
程家家的声音平静:“我想好了,妈,我知道留下这个孩子需要付出很多,但是我也想留下ta。工作上我会空档半年,会有影响,但是我能接收,而且之后我不会再考虑要孩子,长远看我的发展不会受限制。”
翁美香深深吸了口气:“既然你都想好了,那行,听你的。一会儿我跟你爸去你那一趟,你先别睡。”
翁美香挂了电话就把手机往床上一砸,狠狠骂道:“时归这个混蛋!”
一旁的程父也把两人的通话全程听了去,这会儿正穿衣服撸袖子:“我过去揍他一顿!”
翁美香啪的一巴掌扇在他胳膊上,训斥:“揍什么揍?!你闺女这会儿刚怀孕你就去揍时归,就不怕家家出点意外吗?”
程父被老婆打了一巴掌,气焰顿时削减了不少,但到底心里有火气,愤愤道:“这次不揍我下次揍他!”
翁美香也想揍时归,不过:“快点收拾收拾,咱们赶紧出发过去看看家家,我不放心她。”
程父一路上把车开的飞快,遇到红灯时候急的他直抖腿,恨不得立刻飞到程家家家里去。
到了程家家那个小区停好车,翁美香先摁住了程父,告诫他:“一会儿不许发火,一切都听我安排知道吗?”
程父:……
他气呼呼“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点头,同时还在小声嘀咕:“今天不揍时归一顿我心里这股子火气发不出来,明儿一准得上火。”
翁美香不耐烦道:“回去拿你的大缸子泡菊花茶喝去。”
翁美香站在门口拍了拍紧绷的脸,把脸颊往上一推,露出点和蔼可亲的笑容来。她掏出手机照了照自己,又细微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这才摁下门铃。
时归过来开的门:“伯父伯母好。”
翁美香笑呵呵的:“好好好,小时也在呢?快进屋,这会儿晚上还冷呢,可别放屋里凉气进来。”翁美香边说边进了屋换了拖鞋。
程家家从屋里也迎了出来:“爸,妈,你们来了。”
翁美香拉着程家家的手:“你这会儿得多休息,我跟你爸呢,就长话短说。小时啊,你伯母我心直口快,说话也不会弯弯绕绕的。我先问问你,对于这个孩子,你是怎么考虑的?”
时归慎重又恳切道:“是我不好,这件事都怪我。这个孩子,我非常希望ta能健健康康地出生,我很期待ta的出现。我会好好照顾家家和孩子的。”
程父鼻腔里哼出一道冷气出来,非常想质问他一句都搞出未婚先孕来了还说什么好好照顾?
毕竟是同床共枕几十年的老伴了,翁美香对自家这个老头的脾性摸得那是一清二楚,借着衣服的遮掩在程父手背上狠狠拧了一下,接着一脸和气道:“既然你和家家都想留下这个孩子,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小时啊,我这丑话可得说在前头,我跟她爸就家家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小那真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从来没给她受过委屈,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