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长安城东市内三通鼓准时敲响!
在无数百姓的围观中,一众罪臣被押上刑台,全部问斩。
武后站在安上门城楼最东边的阙台上,眼睛眺望东市的方向,嘴角不由自主地绽放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微笑。
东市距离安上门,尚有两座坊的距离,也不知武后是否有看清那边行刑的过程,但今日之后,东宫将再难威胁到后宫了。
不多时,崔待诏快步登上城楼,来到她身后禀告道:
“娘娘,婢臣已经亲自查验过,所有罪臣一个不少,尽皆伏诛,他们的家眷,不日将全部发配边疆。”
武后点了点头,却有些不甘心地叹息道:
“可惜有陛下在,这次处死得还不够多,让我错失了一个赶尽杀绝的机会!”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崔待诏,听到武后这话,身子也不由得一颤。
她可是清楚,自从武后回了长安后,那些勾结太子夺权的官吏,光是五品以下,就处决了五六十人,而五品以上被斩首的重臣,也多达二十多个,算上那些家眷,前前后后,起码有一千多人牵连其中,如果再杀下去,长安城可就真的变天了。
既然武后嫌人杀得太少,崔待诏干脆建议道:“娘娘,东宫那边的郝处俊该如何处置?婢臣已经搜罗到他的一些罪证,随时可以交由刑部拿人,还有中书侍郎,太子詹事,太子少师等人,皆可定罪收监!”
武后想了想,轻蔑地笑道:“如果把东宫逼得太狠,陛下那边不好交代,暂且先留那些老家伙一条狗命吧!”
“是!”崔待诏应了一声,从袖中拿出一张信笺,一面呈给武后,一面禀告道:
“娘娘,这是二皇子近几日宴请官员的名录,婢臣注意到,其中有东宫十率的将领!”
武后眼眸一挑,将信笺揉成一团:“这个混账东西,倒真是越发不安分了!”
崔待诏沉吟一下,鼓起勇气问道:“娘娘,恕婢臣多嘴,如今已经跟东宫决裂,何必还要养虎为患,既然二皇子一心向着娘娘,又有染指东宫的野心,何不遂了他心意,将来若是坐了龙椅,也会念着娘娘恩情!”
“放肆!”
武后目光一寒,厉声训斥道:“这还轮不到你一个奴婢来替我做决定,再敢枉议储君之位,我便摘了你脑袋!”
崔待诏连忙跪地请罪:“娘娘息怒,奴婢出言不逊,犯了僭越之罪,请娘娘责罚!”
武后一甩长袖,冷哼一声,信步往城楼下走去。
走了十几步,回头一看,见崔待诏仍恭恭敬敬地跪在原地,叹息一声,发现自己有点过于多疑了,于是舒缓语气,对崔待诏唤道:
“好了!起来吧!恕你无罪!”
“谢娘娘!”崔待诏恭敬地俯身一拜,然后快步跟在武后身后。
两人下到城楼,崔待诏搀扶着武后等上辇架,一行人在禁军的护卫下,准备回含凉殿。
走到承天门的时候,坐在辇架上的武后,远远地望见宫门内东宫的建筑,心中潜藏的那个抱负一下子被撩拨起来,她侧过身子,对身下的崔待诏问道:
“崔侍,你瞧那些宫殿,像不像一座座牢笼?”
崔待诏吓了一跳,不明白一向沉稳的武后为何无缘无故说出这句话,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