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夹云饼早在路上就被吃完了。
花晚晚动作灵巧地跳下马车时,白皙纤长的手指中还捏着一颗蜜饯青梅。
青梅蜜饯色泽黄中微褐,看上去就令人口齿生津。
这是方才在怡情院斜对街的榕树下,花满楼于货郎处和酸梅汤一道买来的,也即是那会他走回去时,手上多出的那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
花满楼从顺如流的随于她身后,动作敏捷一跃紧跟着也跳下了马车。
但他手里仍然还稳稳的捧着那个纸包。
上面俨然是与花晚晚手中的青梅,模样大致相同的蜜饯。
被陆小凤称为龟孙老爷的那个醉鬼,在坐马车晃荡过来时的这一路上,已经逐渐的稍稍清醒了一些。
与几人的敏捷动作不同的是,他手脚并用,慢吞吞又笨拙地爬下了马车。
孙老爷不放心的朝陆小凤再三确认着,他说道:“陆小凤,咱们刚刚在马车上都已经说好了,你可别忘记了啊!”
陆小凤一脸无语的摆摆手,不耐烦的重复道:“知道了知道了!一个问题要五十两,还必须得是十成十的银元宝才行,对吧!”
他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像个穷鬼吗?
这龟孙老家伙到底心里是有多不相信他?
“还有,大智大通这两个老怪物性子孤僻又古怪,他们除了我之外,从来都不愿意见着其它外人。”孙老爷又小心慎重的提醒着他,“等会儿我进去之后,你们三个人只能在外边等着,有什么问题想要问的,也都只能站在外边问。”
陆小凤满脸无奈,无言的点了点头。
“等一等!”
龟孙老爷刚要准备转身进洞,就听那红衣姑娘倏然出声叫住了他。
语声清澈,银铃一般。
他下意识顺着声音瞧了过去。
这位姑娘在路上时就一直万分专注的埋头吃着东西,甚少开口说话。
但她当下脸上的表情却很认真,像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不得不说的样子。
但她却又没有立即说话。
只见这姑娘先是甚为轻车熟路的,一伸手就从花满楼的怀里边抽出了两条月白色的锦帕。
以孙老爷的眼力,自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帕子上面虽无任何刺绣花纹,但织工细密,丝滑柔顺,显然价值不会低到哪里去。
而这姑娘手上的动作干脆又利落,三下五除二的就将那两条显然价值不低的帕子,随意的铺置在了一块光滑平整的花岗岩石上。
接着她一手攥住了花满楼的衣袖,像是示意似的往下轻轻拉了拉。
然后就见这二人同时不急不缓的俯身弯腰整了整衣摆——那两张全都长得十分好看的脸上,神色姿态俨然如出一辙。
而后。
双双一道坐了下去。
那叫一个淡定自如,那叫一个闲适自得。
孙老爷:“…………”
他眼睁睁的看着。
这小姑娘坐下后片刻不停又十分轻车熟路的,从她身边花满楼手上的油纸包内,拈了颗蜜饯青梅一把扔进了嘴里。
好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之后,她这才咬着梅子,含糊不清的开口问道,“老爷子,你刚刚是说只能站在外边问,那我坐着问行不行嘛?”
她的话音甫一落下,花满楼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孙老爷:“…………”
他在这一刻瞬间就悟了!
难怪了。
难怪方才在马车上,陆小凤那张向来风流花丛的脸上,却是一副万分拒绝和这姑娘说话交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