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匆匆赶到府门口,只见李玄翰身姿挺拔地站在那儿,虽面色平和,但自带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场。
裴寂赶忙上前,恭敬地行礼道:“唐王殿下,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啊。”
裴寂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面对李玄翰时才会如此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怠慢。
在他看来,李渊的其他儿子,哪怕是如今贵为皇帝的李世民,行事多少还在他所能理解和预判的范畴之内。
可李玄翰却全然不同,那宫里发生的一系列惊人之事,即便他当时不在场,可通过各方渠道打听来的消息,也让他对李玄翰有了极为深刻的认识。
那可是在皇宫之中,众目睽睽之下,李玄翰竟敢对李世民出手,这等胆魄和行事风格,绝非寻常之人所能为。
更让裴寂感到震惊的是,不知道李渊父子三人在太极殿中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李玄翰这般大胆的举动之后,居然一点事儿都没有,不仅没受到惩处,反而还被封为了唐王,这无疑表明了李玄翰在当今大唐皇室之中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和能耐。
如今整个长安城内,那些消息灵通的家族,哪一个不是在官场和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对局势的判断和人物的评估都有着精准的眼光。
他们纷纷嘱咐自家小辈,千万要小心谨慎,莫要去得罪这位唐王殿下。
在这些家族眼中,哪怕是不小心得罪了李世民,凭借着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和手段,或许还能寻得转圜的余地,可若是招惹到了李玄翰,那结果可就真的难以预料了。
毕竟李玄翰的行事似乎并不全然遵循这皇宫里的常规套路,他既能有着不顾一切对李世民出手的果敢,又有着让皇室对其封王的神秘能耐,谁也不知道若是得罪了他,他会以何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进行回击。
所以,裴寂此刻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已,一定要把李玄翰交代的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绝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真不知道会给自已和整个裴家带来怎样的灾祸。
而李玄翰对此却浑然不知,他的心思依旧放在李建成和李元吉的那些部下身上,想着要如何去了解他们的现状,又该如何妥善安置他们,让他们能够真正融入这大唐的生活,为大唐贡献一份力量,同时也希望能从他们身上寻得化解那最后一丝执念的契机。
李玄翰微微摆了摆手,说道:“裴大人不必多礼,本王此次前来,并非是为了寒暄客套,而是想让你即刻带我去瞧瞧之前太子和齐王的那些部下,不知他们如今安置得如何了?”
裴寂一听,心中顿时一紧,他这段时间虽一直有在留意那些人的情况,但毕竟事务繁杂,也不知是否能让李玄翰满意。
不过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赶忙应道:“是,殿下,下官这就带您去。还请殿下稍等片刻,下官这便吩咐下人准备车马。”
说罢,裴寂便转身,迅速招呼起下人来。下人们一听,也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跑去马厩牵出两辆宽敞舒适的马车,又精心挑选了十几匹健壮的马儿套上。
不多时,一切准备就绪。裴寂再次来到李玄翰跟前,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殿下,请上车,咱们这就往城外裴家的庄子赶去,那些人如今大多都安置在那儿呢。”
李玄翰微微点头,便迈步上了其中一辆马车。裴寂则赶忙跟上,上了另一辆马车。随后,在十几名下人的簇拥下,两辆马车缓缓启动,辚辚地朝着城外驶去。
一路上,裴寂坐在马车里,心中七上八下的,不停地思索着那些部下的情况。他既担心他们的伤势是否都已痊愈,又忧虑他们的生活起居是否安排妥当,更害怕万一哪里出了差错,惹得李玄翰不悦,那可就麻烦了。
而李玄翰坐在马车里,目光透过车窗,望着外面不断后退的街景,心中则是在思忖着那些部下的状况。他深知这些人曾是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得力之人,如今经历了诸多变故,也不知他们的心境如何,是否还能为大唐效力,又或者是否会因过往的恩怨对如今的局势心怀不满。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着,扬起一片尘土。随着距离城外越来越近,裴寂的心情也愈发紧张起来,只盼着能尽快赶到庄子,也好让李玄翰看到那些人被安置得妥妥当当的,免去自已的一番担忧。
终于,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赶路后,两辆马车缓缓驶入了裴家的庄子。
庄子里的下人远远瞧见有马车驶来,便赶忙跑去通报。一时间,庄子里的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朝着马车来的方向望去,心中都在猜测着来者何人,又为何事而来。
到了庄口,马车缓缓停下,李玄翰率先下了车,裴寂也赶忙紧随其后。
然而,还没等他们站稳脚跟,便瞧见了让李玄翰怎么也没想到的一幕。
只见不远处,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正手持着一根粗长的鞭子,对着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头狠狠地抽打着。
每一下抽打,都带起一片皮肉撕裂的声响,那老头的身上瞬间便绽出一道道血痕,疼得他不停地在地上翻滚、哀嚎着。
而那壮汉边打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叫嚷着:“老子看上你女儿那是看得起你,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现在可是唐王的人,你们裴家得罪的起吗?”
他的声音在这庄子口回荡着,透着一股嚣张跋扈的气焰,仿佛他此刻就是这庄子里、乃至这一片地方的主宰,无人敢惹。
在一旁,还有几个人正焦急地围着,试图劝阻这壮汉的暴行。他们有的拉着壮汉的胳膊,有的在一旁苦苦哀求着,嘴里喊着:“大哥,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呀,这事儿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然而,那壮汉却仿若未闻,依旧挥舞着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抽打着那可怜的老头,一点效果也没有,那几个人的劝阻就像是蚍蜉撼树,根本无法阻止他的恶行。
李玄翰见状,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寒意。
他没想到,自已不过是让裴寂安置这些李建成和李元吉的部下,本是一番好意,想要给他们一个安身之所,却没想到在这里竟会发生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
而且,这壮汉居然还打着自已的旗号在这儿为非作歹,这简直是在抹黑自已的名声,是可忍孰不可忍!
裴寂在一旁也看得是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已家的庄子里,在他负责安置这些人的情况下,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中一阵慌乱,赶忙转头看向李玄翰,结结巴巴地说道:“殿……殿下,这……这我真不知道啊,我……我这就去处理,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说罢,裴寂便急匆匆地朝着那壮汉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呵斥道:“住手!你这混蛋,在这儿干什么呢?还不赶紧给我停下!”
那壮汉听到呵斥声,先是一愣,转头看见是裴寂,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却也稍稍放缓了手中挥舞鞭子的动作,嘴里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哟,裴大人啊,您可别管这闲事,这老头不识好歹,我不过是想纳他女儿为妾,他竟敢拒绝,哼,不给点颜色看看怎么行。”
裴寂气得浑身发抖,他快步走到那壮汉跟前,伸手便去夺他手中的鞭子,怒喝道:“你这混账东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还敢打着唐王殿下的旗号在此行凶,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此时,李玄翰也缓缓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他的目光冷冷地落在那壮汉身上,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让人不寒而栗。整个庄口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压抑起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来自李玄翰身上的强大气场,仿佛一场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