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多说什么,拿出这几日的钱,递给谢慈,不叫他来不是不想给他钱了,只是谢时鸢一直在,他没找到机会。
谢慈瞪着手中厚厚的银票,一颗心终于落在地上,他又惊又喜,从眼里溢出眼泪,突然吐出句话:“不愧是宋家人,和那位一样出手大方……”
宋忱只捕捉到几个词,疑惑不已:“你在说什么,那位是谁?”
谢慈醉得厉害,话说到一半惊觉自己说漏了嘴,惊疑不定,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宋忱发现他奇怪的反应,想了想谢慈认识的宋家人,试探道:“你是说我大哥?”
谢慈常在赌场,认识的也只有宋昌了。
谢慈眼珠子咕噜一转,顺着梯子往上爬:“郎君猜到了,奴才说的就是大公子!”
宋忱眼皮轻轻一跳,被谢慈戳到了痛处。
宋昌确实出手阔绰,他这些年在外面输掉的钱宋忱想都不敢想,家里人人都知道,但没人管得住他。
宋昌其他的都好,就这一件事,让家里人头疼得不行。
宋忱气闷闷哼了一声。
其实宋昌自己的份例并不多,他能潇洒到现在,全是仰仗二哥宋萱。宋萱和宋昌一母同胞,他常年在外面做生意,身家颇为雄厚,兄弟姊妹都沾了光。
宋昌败的钱都是二哥挣来的。
不过……
说起来,宋昌得到的并不是最多的,最多的是宋忱,因为宋忱有一半是宋萱带大的,宋萱在宋鸿嘉不在的时间里,充当了很多父亲的角色,他们两人总要更亲些。
但宋萱给他的钱都被他放在父亲那里了,他没想着用二哥的钱呢。
今年宋萱在江南一带,好久没回来,宋昌估计又没钱了,天天念叨二哥。宋忱脸轻轻皱着,眼底不自觉流露出思念。
谢慈趁这个空挡,着急想离开。
宋忱让他回了。
……
谢慈那天虽然拿到钱了,但他不想再过惶恐不安的日子,宋忱有足够的银子,确不肯一次给他,非要他每天上门,明摆着就是在钓他,要他主动上钩。
宋忱现在对他有兴趣还好,可自己一直不识抬举,再浓厚的兴趣也会消褪,那时候他就彻底完了。
想到谢时鸢那张挑不出半点瑕疵的面孔,谢慈脸上的肉抖了抖,他必须赶紧拿到所有钱。
谢慈心一横,把自己压箱底的衣服翻出来,特意熏上暖香,模仿世子的味道,然后又在自己身上左右捣鼓,可惜值钱的饰品都被他卖了,实在拿不出什么。
面前一堆破铜烂铁,谢慈面露狰狞,一拳狠狠打在柱子上。
明明都死了,怎么又活回来,为什么会变,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他咬破自己的舌头,咽下嘴里的血腥味,在屋里喝得烂醉才去找宋忱。
月光被冻在雪花里,簌簌落着,风云都冷,灯笼斑斑点点,连成一条星河,从外面的长廊蔓延到听雪阁。
一个人影跌跌撞撞走来。
宋忱窝在软榻上,光洁的小脸埋在柔软的大貂中,脖子捂得发红,手里攥着一张宣纸,是谢时鸢前两天写的,千山先生字迹的临摹。
宋忱把宣纸放在肚子上,蔫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