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七一看此景,唯有一吐舌头,她委实没有想到,这些农人们居然这么大胆,直接上来就是唾面,没有一点点防备。
毕竟人家邹连鹤也是个老人了,而且一向是稳重肃然,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这要是发作起来,那可就太难看了。
正在陆三七东想西想的时候,邹连鹤却依旧笔直地站着:“诸位,你们心中憎恶于我,我十分清楚,今日被人唾面,亦是理所应当。”
他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白,反而是一副全然接受了的态度。
瞧见这一幕,陈鸣川反而点了点头,不由得多了几分称许之意。
纵然这位邹大人已是一位古稀老人,但今日能忍住这唾面之耻而不发怒,可见其当真是个好官,更是个可用之人,哪怕是七十岁又能如何。
农人虽然唤来了不少人,但这些人倒是没有直接上来唾面,他们露出了厌恶的神色,上上下下盯着邹连鹤。
不多时,有人冷笑道:“这老头儿看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大官儿,我看咱们也别难为人家了,反正这日子都是要自己过得,过不下去,我就去寻死!”
“就是,这日子难过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就算难为一个老人家,也没有用的。”
也有妇人掩住了自家孩子的眼睛,以免这些农人的粗鄙,影响到了孩子。
就在此刻,一个中年男子匆匆跑了过来,看这人的穿着,应该不是个寻常农人,他穿得干干净净,手指上居然还戴了个玉扳指。
一见此人,众人不由得都露出了惊恐之色,赶紧散去了。
那人跑到了邹连鹤身前:“老大人,没想到您居然在这儿,咱们找您找得好苦。”
他又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陆三七和陈鸣川,一时间竟然露出了惊骇之色。
他忙压低声音道:“老大人,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人,您可别在这个当口儿给我找事了。”
原来此人正是此地的亭长,今日邹连鹤一发动了惊浪营,夏州城中就似水开锅了一般。
而陆三七和陈鸣川的画像,也已经从东厂发到了各级府衙之中,就连一个小小的亭长,都知道这两人长得什么模样。
此刻一见邹连鹤竟然和两个反叛之人站在一起,这亭长惯爱钻营,一时间便有几分审视之色,又看邹连鹤对这两人,并无什么疾言厉色,心中更是游移不定。
然而邹连鹤又如何认识此等人,他将手一拂,便避开了亭长的手。
那亭长只好赔笑道:“老大人,这几日海上不太平,知州担心您的安危,还请您快快同我一起回去。”
他赶紧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这些日子,乡下的农人过得不好,若是让邹连鹤看到了这一幕,只怕这事儿就糟了。
他刚才过来的时候,便瞧见这儿围了不少人,现在却又都不见了,一时间就更加心虚没有底气了。
“你是此地的亭长?”邹连鹤突然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