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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过后,刚林看着手上记录范文程言行举止的密信,亦然陷入沉思。
“这个老乌龟现在终于肯露头了。”
多尔衮先是说了一句,才道:“你了解他与索尼,既然他们都想把这件事盖过去,那就说明有更大的祸患在后面,我问你,朝廷中到底还有谁敢生事?”
“奴才也不知道啊。”刚林道:“索尼回京一事,并没有经过内阁,而是他。。。自己回来的。”
“那就查,索尼没有人帮助,不可能从盛京一路到京城来,必定是有人与他在联系,下令放开了一路的关口。”
“喳。。。”刚林想了一阵,又道:“对了,奴才也曾听内阁里有人提起过一事。”
“谁?”
“吏部尚书,陈名夏。”
刚林道:“这还是平西大将军没有检举索尼之前,那时奴才与宁完我正在商议今朝会试取士之事,陈名夏在一旁说了句,诸子进京赶考,一路的官道都松懈了,有甚者,竟让沿途的驿卒如前明一般护送他们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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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索尼可能是从这里混过来的?”多尔衮问道:“此事,是谁下的令?”
“这。。。这是前明有的规矩。。。。。。”刚林犹豫道:“大清才入主京城四年,除却第一年在肃清明廷余孽耽误了以外,是去年大王自己下令要筹备会试。。。三年一试,今年是戊子年。。。天下的举人就是在年末进京啊。”
说着,刚林又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此事要排查。。。也太过大海捞针了,必是有人在暗中授意索尼如此行事。”
多尔衮点头,倒也没有深究此事,毕竟人都已经到了,只着重索尼与他身后人到底要做何事就行。
想了一阵,他便问道:“你认为范文程与此事有关吗?”
“不好说。”
刚林看着手上的信封,道:“范文程是先帝器重的大臣,但到了如今已是近乎失去了所有权力,奴才认为索尼不像是去寻他帮忙的,更像是去试探他的口风,了解他们这些已失职的大臣的意思,毕竟范文程是当时的首辅,他的意思很大程度上能代表一大部分观望之人。”
“呵呵。”多尔衮冷笑一声,道:“观望之人?说的是朝中那些不愿意掺和两党派系的汉人大臣?”
刚林点头,道:“但很显然,范文程不想参与此事,反倒是检举了索尼,然后把自己推的干干净净,他刚才求见大王也是为此吧?”
“他要本王斩草除根。”
“万万不可啊大王!”刚林立马色变道:“大同事变,加之湖广四川战事吃紧,还有京城附近的白莲教动乱,实在不宜在这种时候大清查!”
“那你的意思是,让本王任由他们在眼皮子底下起祸端了?”
多尔衮也很奇怪,只顺着刚林和范文程的话说,适才问了范文程一句,现在又质问刚林一句截然相反的话,似乎是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刚林眼皮微跳,顿感压力,咚的一声跪在地上道:“大清查不行,就暗中查清楚,奴才请领此事。”
多尔衮看着他,心中忽然想到了范文程与刚林的区别。
同样是大学士出身,遇到事情时,刚林只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可范文程不然,他会事先思考自己的想法会不会触怒主子,然后慢慢的引导主子往下面去想,就像最后那句“大王神威,断不会有人敢生事。”就引导多尔衮联想起了大同事变。
此事,虽是范文程一力想撇清关系,但如今在多尔衮看来,似乎是只有他更加明白自己的心意,因为他知道摄政王绝对容不下所有想为小皇帝出头的人。。。。。。
“斩草除根。。。斩草除根。。。。。。”多尔衮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接着又喃喃一句:“当叔叔的,不必急着对侄儿下手。。。。。。”
然而刚林却并不明白多尔衮的意思,此时还在满头大汗道:“奴才定会查清索尼一事。。。。。。”
“行了,你去吧,好好准备明年春闺,此事我自有办法。”
“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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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队正白旗到了范文程面前。
范文程定睛一看,见为首的是鄂硕,他是多尔衮的铁杆心腹,今年从湖广回来后领了正白旗副都统一职,这职位已是离多尔衮的旗主只差了两个阶级,足见多尔衮对他的器重。
“摄政王有旨意。”鄂硕举起了手中那封明黄色的圣旨。
“奴才接旨。”范文程五体投地。
这已经是北京城中很司空见惯的一幕,朝廷传旨从来都是说摄政王的旨意而不是皇帝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