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只是晃了一眼,也没怎么留意。
不知为何,冯婠好像不想让她在这里坐太久,说亭外风大,去内庭中房去坐。
“对了,有一件东西,我想你应该想看。”
许栀将冯安的遗书从袖中拿出来。
冯婠展开竹简,看到字迹的第一眼,她就笃定这是父亲的亲笔。
她震颤着看完后,对父亲,对自己家中的忠心之处有了更加清楚的认知。
秦赵韩魏,纠缠在一起,仇恨也融合在一处,报复过去报复过来,无有尽头。
而冯家从一开始只是郑国的忠臣。
冯婠这才恍然大悟当日在街口,拿着刀架着她的人——实际上是李贤。他的父亲受秦王之命处理颍川郡暴乱之事,此事查不清楚,大多会遭到斥责。
“公主为何愿意给我?”
“因为给我此物的人是曾在韩救了我的墨家女子,而她是郑王室的遗孤。”
冯婠抱着竹简,肃然对着许栀一跪。
许栀眼泪来得快,收得也快,而这下换做冯婠了,这样娇软的美人哭起来,当真是要人命。
“若非公主此夜告知于我……恐成祸事。”
许栀听她这样说,再在扶着她起身的时候半握了她腕间的脉,脉象上看,如果她摸准了。
结合前后的事情,许栀猛然间发现了那碗药是什么东西。
……
没有人能遭受得起这种一尸两命的打击。
王贲也是。
冯婠看着柔弱,性子如此刚烈。
许栀见她泫然,不会再有那种念头,她不欲拆穿她。
“我此来还想让你代书,你可否在给王贲将军的家书中带一句愿将军莫忘之前与我的约定。”
“当然。”冯婠立刻吩咐人拿了笔墨帛书,写好之后,又拿给嬴荷华看。
在书写之时,冯婠想起那个影子,她提了一句。
“…我听说李监察已呈书回咸阳任职。”
“这样吗?”许栀淡淡道。
“公主不知?”
许栀不知道冯婠为何这样问,但她想起街头巷尾关于自己打了朝臣的传言,兀自笑笑,“我躲着他,不曾说过话。”
的确,关于卦象大巫的事情在章台宫传出之后。
她欺瞒他是真,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对李贤避而不见。
所以她更不知道,朝上多数大臣上书有异议,是李贤暗中带的头。于是乎,朝堂上就变成外客、宗室反对,楚系赞成的假象。
“公主。楚使说得着急。你,不等张御史回秦,就要去楚吗?”
许栀没回答什么。
她从头到脚把自己武装起来的坚韧,在这一问上,她喉咙发苦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