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屋子里走出一个男孩。
男孩正吮吸手指,看了看门口的两位访客,叫道:“娘娘,有人要水喝。”
老妇人的嗓音从屋中传来:“请进。”
许念进门。
屋子里摆放着几台织机。
老妇坐在织机前穿梭,盘起的发髻用布包裹着,一双手虽布满皱纹却十分灵活。
她手中的梭子就像画家手中的笔,通经断纬,织成细腻的彩色图案。
——“缸里装的是熟水,碗在桌上,你们自己舀来喝。”
宋尧给许念打了一碗水。
他的动作很轻,几乎听不见声音,和猫一样。
许念谢过妇人,也对宋尧笑着说了一声谢。
屋子里里外外很清静,没有别的人出现。
许念问候道:“大娘,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平时也都不关门窗吗?”
老妇人笑了笑,怡然道:“这村子里的绣娘有一半都是我教出来的,关什么门呢,早都是一家人了。”
许念听出老妇的口音和当地人不同,询问方才得知,老妇是十年前从定州南下到此地定居的,她虽然是异地人,却把定州的缂丝技术带到了这片村落,备受村里人的尊重。她靠手艺养活了一儿一女,如今女儿出嫁,儿子去外地经商,她就留在这里带孙子,偶尔也接些散活。
缂丝的工艺比编织锦缎还要复杂,竖排蚕丝上横穿彩色线条呈现画面,每一个过渡区域都要不停地变换小色梭,一天只能织出几寸。
老妇心境平和,也不急于求成,往往要花几个月甚至一年才完成,但只要完成了,就是这么一幅缂丝画便能换得数十两的黄金。
许念对这位老妇十分敬佩。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小男孩一直把自家的一只虎斑猫紧紧抱在怀里,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宋尧。
宋尧原本还没注意,见这情形反而起了一丝好奇,蹲下身问道:“你是不是怕我吓着猫儿?”
小男孩把猫抱得更紧。
这一紧,猫儿喵喵叫起来。
宋尧伸出一只手。
猫儿闻到气味,立即把头靠过去,用脸蹭着宋尧的手,喉咙里打起呼噜。
小男孩咦道:“虎儿。”
宋尧道:“你看,它可不怕我,而且我还能听懂它的话。”
小男孩道:“那你说说看。”
宋尧道:“它叫你放开它,后院有鼠要捕。”
小男孩将信将疑,看向老妇人。
“阿祥,他们不是那群黄鼬。”老妇人道,“别怕,让虎儿去干活儿。”
小男孩听话,这才放开虎儿。
虎斑猫冲向后院,一会儿功夫就叼着一只肥硕的老鼠回来,躲到水缸后面享受大餐去了。
小男孩拍掌道:“真的,你真的能听懂它的话。”
宋尧道:“现在你说一说,刚才为什么怕我,黄鼬又是什么人?”
小男孩道:“你看起来很像坏人。”
宋尧咳嗽一声,道:“这不算,还有呢?”
小男孩道:“这两个月,苏州城有许多人家都丢了猫,传说有一伙人专门炼制了一种能引诱猫的迷香,一处点香就能把方圆十几户人家的猫都骗走。”